他帶她的態度算不上好,卻也算不上差,她怦然心動,她輾轉不眠,她惶恐不安。
她時時刻刻,都在揣摩他的心意。
越是靠近,越是發現他的另一面。
原來睡著的謝三郎也可以那般可愛,原來醉酒的他那般無害,原來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她承認,自己早就淪陷了。
有時候,她會看見活潑討喜的小翁主四處惹禍,三郎每次都會佯裝出很生氣的樣子,有時候眼睛裡卻是帶著笑意的。
洛水不知有多羨慕謝映棠。
若她能平平安安長大,她也可以如此肆意,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與翁主一般,朝著三郎撒嬌,卻只換他帶著無奈和寵溺的眼神。
洛水知道,這一切大抵是不可能的。
可她想起三郎至今未曾娶別人為妻,想起他帶她的那一絲絲不同,忽然就覺得……她為什麼不能搏一搏?
若無意外,她就本就該是他的妻子,不是嗎?
事實證明,她輸了。
輸得非常徹底。
三郎的心,她覺得自己看透了,又覺得還是捉摸不透。他愛不愛她呢?或許他不愛她,只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也或許他一直都愛她,只是他對她的那些微薄的感情,比不上門閥禮法,配不上他的驕傲。
總之,洛水覺得自己應該放棄了。
早朝時分,天色都未曾亮起來,只有路兩旁的燈籠發著猩紅的光,將她面頰上的淚反射出冰冷的光。
謝映舒站在她面前,身姿筆挺修長,眼神冰冷、肅殺。
他對她動了一絲殺意。
但那抹殺意轉瞬即逝。
因為他聽到了她的一聲抽泣。
謝映舒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撇過了頭去,冷聲吩咐道:“把她帶下去。”
說完,直接從她身邊走跨過,頭也不回。
太陽昇起前是最冷的,謝映舒一直到上朝,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上完朝並未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尚書檯,直到現在,仍舊覺得心煩意亂。
以往半個時辰可以看完的卷宗,他已經看了整整兩個時辰。
可一閉眼,腦海中浮現的,是洛水跪在那處的樣子。
謝映舒眼神冰冷,騰得起身。
一邊小心翼翼觀察他臉色的小官不禁一抖。
謝映舒道:“我先回府一趟。”也不等人反應過來,便直接快步走了出去。
坐上馬車,車還未抵達謝府,遠遠便聽見馬蹄聲。
謝映舒掀開簾子,便看見是謝映棠騎馬出城去了。
不由得眉頭一皺。
她何時學會的騎馬?
成靜教的?
成靜與她剛剛成婚,為何突然要教她騎馬?
謝映舒這幾日對著外面傳入洛陽的訊息頭疼,他雖不用上戰場,卻一直在揣摩著各方的意圖。
唯一令他覺得訝異的是,成靜一直沒有動靜。
陛下到了現在,若還將成靜拘在中書省,便有些說不過去了。
種種疑竇堆積心頭,從方才看見謝映棠騎馬之時,驀地豁然開朗。
謝映舒狠狠一攥掌心,冷冷道:“回尚書檯!”
謝族馬車急速調轉,謝澄不明所以,仍舊極快地返回尚書檯。
尚書令江施正低頭翻閱卷宗,只聞急促腳步聲,隨即謝映舒推門而入,沉聲道:“都出去。”
這話,是在對著屋裡其他小吏說的。
那些人遲疑一瞬,紛紛起身行了一禮,慢慢退下了。
謝映舒快步上前,對江施行禮道:“江世叔,家君不在,小侄有事相議。”
他喚的是世叔,而非大人。
自稱小侄,而非下官。
那這件事,不是關乎政事,而是關乎世族利益。
江施撫須緩聲道:“世侄有什麼想法,儘管說罷。”
謝映舒沉聲道:“侄兒想說之事,是關於成靜。”
太陽西下之時,謝映棠與成靜才從城外歸來。
她將騎馬練得更加熟練了,心裡有了小小的成就感,是以一路上都眉開眼笑的。她側頭與成靜說說笑笑,成靜看她如此開心,便也淡淡笑了。
她多學一些防身的東西,他便放心一分,畢竟他此去安危難料,若他不得不做出什麼不太好的事情來,她在洛陽或許也會有危險。
他在心裡估摸著,離他前往荊州或許時日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