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流蘇那兒得來訊息,初雲此話不免令他驚訝: “王爺,那王妃……”
初雲笑道:“王妃,總歸一直都會是本王王妃。”他站起身來:“陳墨,你去準備一下,等下我便回王府。”
陳墨雖然詫異,也只能領命去備馬車了。
初雲緩緩向畫眉居住小院走去,當他推門而入看見畫眉寢屋還亮著燈光時,未免微微蹙眉,輕咳了一聲。
流蘇立刻跑了出來:“王爺?”
初雲問她:“王妃怎還未睡?”
“王妃在整理小少爺東西。快要入冬了,她擔心東境寒冷,又怕我們少爺一個大男人操心不到細緻處,前段便請人替小少爺新做了些棉衣夾褲什麼,準備託往東境那邊走鏢鏢隊捎過去。”
初雲點頭:“唔。”
寢屋門被吱啞推開,畫眉並沒有回頭:“流蘇,幫我把針線攢盤拿過來。”
一時未見動靜,畫眉正奇怪流蘇動作怎這樣慢,紅底黑邊攢盤卻被遞至了眼前。畫眉順手接過,才挑出需要線色,手下忽然一頓,回過頭去:“是你?”
初雲並不回答,認真地看著畫眉手下小棉衣:“新制衣服也需要縫嗎?”
在話已說到那個地步之後,這個男人竟還能如此理所當然地出現在她面前,畫眉不由有些惱怒:“王爺--”
畫眉作勢欲起,卻被初雲按住:“別急,我等下便走,眉眉。”
“哦。”畫眉坐回身去,認真地將線穿進針眼裡,手法熟練地線上尾端繞了個結。
初雲十分好奇:“眉眉,線只在你指上轉了一下,怎就出了個結?”
畫眉將手裡小襖一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王爺,請問你這個‘等下’是什麼時候?”
話裡送客之意太過於明顯,初雲唇邊笑意終於僵住,如墨眼眸黯了一黯,從衣襟中取出一枝銀簪遞給畫眉,聲音低沉柔緩:“今日本打算一來就先給你,被旁事一岔反倒忘了正事。”
銀簪靜靜地拈在修長指間,泛著幽沉冷光。畫眉不免驚訝,發現初雲手裡拿著正是她在七夕夜丟失那枝銀簪。那夜她等人姍姍來遲,卻將她一顆忐忑心熨燙得異樣溫暖。緊接著在狼狽搞笑逃亡之後,醫館大夫說,她有了他孩子。
那樣遙遠、卻又似在昨日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畫眉一時啞然了。
初雲看著怔愣中畫眉,輕嘆了口氣,探過身握住她手,將銀簪放進她掌心。手心肌膚溫軟滑嫩,初雲只遲疑了一下,畫眉已經握住銀簪飛快地收回了手,竟還衝他笑了一笑:“我沒想過能找它回來,很驚喜,謝謝王爺。”
這個道謝中透著顯而易見疏離意味,初雲偏過頭去,有些尷尬地抿緊了唇,覺得這場談話快要沒法繼續下去了。然而此時他卻又聽見畫眉加了一句:“找起來很是費事吧?”
初雲猛然回頭,唇角勾了一勾,柔聲道:“並不是很費事。丟失東西,但凡肯一直找下去,也總能找得到。”
畫眉不置可否,唇邊卻帶出個嘲諷笑:“不管怎樣,還是要多謝王爺。”她轉頭看了眼窗外:“很晚了,王爺。”
初雲立即接過她話:“再說一句,我就走。”
畫眉詢問地看著他,示意他說。
初雲輕咳了一聲,伸手比出個高度:“我記得小海走時大概有這樣高樣子,”又瞟了眼畫眉手中小襖:“這個這樣小,他能穿麼?”
畫眉沉默了一下,垂下頭去,邊收布角邊道:“這件不是給小海。”
初雲眼露疑惑,一個猜測驀地躥入腦海,他有些不敢肯定地說:“眉眉,你是說,這是--是給我們孩子做嗎?”
畫眉垂著長睫輕輕顫動了一下:“嗯。”
初雲悄然握緊雙拳,一向沉穩自信俊顏之上如今帶著忐忑期待:“眉眉--”
“王爺,”畫眉止住了他話:“我深愛著這個孩子,無論發生什麼事,也不會影響我對他期待。”她抬起頭來,目光堅定:“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王爺,請你放心,我會好好吃飯、按時睡覺,讓我孩子健康平安地來到這個世上。”
她每一句話都說得如此冷靜又無懈可擊,令他連一句溫柔哄勸都沒機會說出口。初雲艱難地別開眼去,一種茫然不知所措情緒瞬間侵襲了他。他當然捕捉到了畫眉話中最重要一個意思--她曾經驚訝地質問他:“你在想什麼啊王爺?你以為我會拋棄我們孩子?”而這個“我們孩子”,現在已經變成“我孩子”了。
初雲回過頭時,臉色已是恢復如常。他平靜地看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