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笑著說：“姑姑沒有哭，小海這樣懂事，姑姑實在是很高興呢。”

畫眉抱緊了小海，走到舒年身邊：“跟我一起走嗎，舒年？”

舒年搖了搖頭：“不，我要在這裡等他。他答應我會平安歸來，帶我和小海一起離開。”她笑看著畫眉：“你哥哥從不食言，所以我會聽他話，一直等在這兒。”

畫眉緊抿了唇不說話，許久後，才輕輕點了下頭，轉身出門。秦暮楚視線落在舒年臉上：“年年――”一聲低喚過後，兩人都不說話了。沉默中，他們同時聽見小海嘰嘰喳喳聲音傳來：“姑姑，舒姨會嫁給爹爹，我知道。”

畫眉聲音：“你是怎麼知道呀？”

“因為有次爹爹問我：‘再給小海找一個孃親，小海願意嗎？’舒姨聽了這話就哭了，我問舒姨為什麼要哭，她說她不是哭，是很高興呢，就像姑姑方才同小海說那樣……”

一大一小兩個聲音漸漸遠去，秦暮楚這才再度開口：“你……當真決定了嗎？”

舒年抬指拭去腮邊淚漬，微笑而堅定地看著他：“嗯。”

秦暮楚嘆了口氣：“保重，年年。”說罷再不多言，轉身大步追向畫眉而去。

你在這裡

秦暮楚追上畫眉，從她懷中接過小海。畫眉並不抗拒，她停下來，靜靜地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男子，眼神眷戀而溫柔。

秦暮楚好笑地看著她：“這樣看著我做什麼，走啊，眉眉。”

“等一下――”畫眉叫住了他，低聲說：“我一個人可以，楚楚。”

秦暮楚一怔，轉又笑了，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頭髮：“別想太多，我只送你到彬州。”

畫眉沉默良久，也微微笑了：“好。不過……先別告訴我爹孃哥哥事好嗎？”

“嗯。”

他們在彬州祖宅找到了畫在彬和楊柳。小海見了爺爺奶奶高興得活蹦亂跳，一會兒要這個抱，一會兒要那個抱，怎樣也不肯從他們身上下來。

畫在彬與楊柳在笑著應付小海間隙，不約而同地去偷眼打量畫眉，在看到她清瘦臉上全沒到達眼底笑容時，兩位老人只能相顧嘆氣。

下人們早已替畫眉收拾好了房間，她默不作聲地開啟行李，將為數不多幾件衣服放進櫥櫃中。

小丫環青萍活潑很，在她耳邊不住介紹：“小姐，夫人說這間房就是按照您在京城閨房佈置，一樣東西都沒差。”

畫眉並不打量四周，漫不經心地應道：“是嗎？那很好。”

青萍又說：“老爺還說，小姐自小就愛薔薇花兒，因此特意在後面小花園裡種了一大叢呢。”

畫眉收拾衣物手微微一頓，抬起頭來看向青萍。

小丫頭受了鼓勵：“是真，小姐，不如我領您過去看看？”

畫眉關上櫥門：“不必了。我有點累，想休息一下。”

青萍識趣地退下了，返回前廳去向畫在彬報備。在看到畫在彬夫婦還在與秦暮楚交談後，機靈小丫環沒有進去打擾，輕輕帶上了房門。

秦暮楚說完最後一個字，畫在彬陷入了沉默，而楊柳眼中淚水從頭到尾就沒停過。許久後，畫在彬長嘆口氣：“王爺他……唉，暮楚，若我料得不錯，眉眉她不肯去見王爺最後一面，這樣表現，想必【炫~書~網】與幼時那次經歷有關。”

秦暮楚微訝：“什麼經歷？”

“眉眉小時曾回過一次彬州，你可還記得？”

秦暮楚點頭：“自然記得，當時眉眉外祖母病重，想要見從未見過外孫女一面，你們才帶了眉眉遠赴彬州。”

畫在彬安撫地拍了拍妻子手，這才說：“眉眉外祖母強撐著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直到眉眉撲到她床邊，她才含笑闔上了眼。事後眉眉哭得背過氣去，說早知道這樣，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肯來彬州同外祖母見什麼最後一面，那樣話外祖母說不定就還好好活著。”

秦暮楚在短暫怔然後，立即明白了畫在彬意在何指。畫眉明明從陳青那裡聽到了那句“眉眉再也不可能原諒我了”，她也明明知道初雲傷及心脈已近彌留，卻仍然不肯去見初雲最後一面。她不想讓他聽到她原諒，不想讓他就這樣了無牽掛地放心離開。

秦暮楚心中痠痛，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楊柳忽然想起秦暮楚之前話：“暮楚，你說什麼帳本，什麼標記？”

秦暮楚道：“就是眉眉制給初雲看那本帳本。眉眉說初雲在上面特意作了顯眼標記，這才令伯母您知道了陳青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