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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好了!夥計們,就這麼算了!”

大家隔著雞籠互相握手。諾曼趕忙去拿他和小原啟的口琴,瑪達尼也拽出他的那面摩洛哥鼓來。兩個小時後,我爬上了床。前半截船面上傳來喜慶的樂聲和歌聲,來自地球七個不同角落的人們在甲板上傾情地演出著。我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去年,在“太陽一號”剛出海的第一天,雙槳就折斷了。風浪吹著我們向西去漂流,航線呈弧形。我們徑直朝巴貝多前進,它位於西印度群島的南端,中間還有很遠一段距離。我們的征程也就在這時結束了。但是這一次,我們的草船到目前為止還能航行,我們準備駕駛它再次前往巴貝多—我們上次沒能到達的地方。因此,我們每一天的預計航程都是以距離巴貝多的海里數來計算。其實只有這條航線才會有風浪從船尾的方向吹過來。但是,要想使這條浸滿了海水的船保持船頭朝前是多麼不容易啊。即便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夜班也會把人弄得筋疲力盡,接班時連手指都伸不直了。假如把船身不小心弄橫了,導致船帆向後倒吹,激浪湧上船來,那就像是魔鬼趁著夜『色』潛上了船。魔鬼對可憐的舵手施以兇險的詛咒,尤利掛上去的帆幕瞬間被撕破,七個睡意正濃的人不得不繫上救生帶,光著身體跳進海里,在昏暗中拽住船帆,拼命划槳或者保護船上的東西。有人說,保險起見,夜裡不應只留一人在船橋上值班,我們於是就把夜間值班的時間從兩個小時增加到三個小時,每次有兩個人值班。

現在這種『操』舵方法太過吃力,我們要是不想累個半死,就必須另外再想法子。

“如果能把桅杆向前挪一下就好了。”一天晚上,當我同諾曼一起在船橋上值班時,我喃喃自語道,“只要船帆靠近船頭,船就可以自己順風前進。”

“我們能做到。”諾曼熱切地說。次日清早,趁著大夥還沒起床,我們開始了一場異常艱難的手術。雙腳桅杆必須改為向前傾斜,好使船帆的位置向前移動。

諾曼手拿利斧,在桅杆底部砍了起來,以便使桅杆前傾。之後我們兩個小心翼翼地鬆開了十二根平行的支索;每根桅杆上有六根,兩邊各三根。於是這座高達三十英尺、重達六百磅的雙腳桅杆就向前傾斜過去,帆桁也跟著向前移動。當我們把支索再次綁緊的時候,脹得滿滿的船帆已經突出在船頭前面。我們掌起舵來立刻覺得輕鬆多了,只要我們順風前進,就很容易保持船頭朝前。

“太陽二號”向西疾駛,船身也不再下沉,這估計是水面以下的紙莎草已經足以抗衡船面存水的分量的緣故。航行五個星期之後,我們終於停止了下沉,但是船身的大部分已經沒入了水中。風平浪靜的時候,海面離船面已經很近,藤壺沿著右舷的艙壁爬滿了艙面。瑪達尼又開始從海面打撈油塊,每天如此。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日子,船帆突然纏上了尖尖的船頭,把船頭弄歪了,船帆下端也被撕破。對我們而言,船帆的重要『性』僅僅次於船身,經過商議之後,大家決定犧牲掉纖細、上翹的船頭。卡洛騎在船頭,開始鋸了起來。這是我們曾引以為豪的傑作。為了確保安全,我們先在船頭牢牢捆上了一道繩子,擔心在切斷船頭的時候,那個捆綁著整個船身的螺旋形繩圈會鬆脫。但正如那幾位印第安人所說,這道螺旋形繩圈已經緊緊地勒進了紙莎草,即使我們幾個人一起拽也不能把它分開。紙莎草已經被水泡得緊繃繃的。船頭鋸掉以後,其截面就像是被切開的一個巨大的洋蔥。“太陽二號”的線條霎時變得更加樸素、現代了。透過柳條艙壁,我們立刻可以看到了船帆下面的水天交界處。這就像是諾亞方舟開啟了窗板,我們已經能夠眺望遠方,尋找前方的陸地了。

沒過幾天,我們決定把船尾也鋸掉。自從把船頭去掉以後,船尾就像是另一面往裡拽的船帆,影響了航行的穩定。而且,我們還想借此減少不必要的重量。當我們從船尾尖上解開那根生死攸關的弓弦,把船尾尖鋸掉,再把弓弦繫到那個又扁又寬的船尾上去的時候,大夥不免有些膽戰心驚。實際上,草船的結實程度似乎並未因此而受到影響。我們一個接一個地跳下水去,然後如釋重負地浮上水面,激動地告訴那些還在船上的人,船底還是那樣牢固,那樣結實,那樣完整。就連一根蘆葦或者繩子都沒有動過,只是在上面長了一層藤壺,恰似一個個黑白相間的蘑菇,還搖擺著黃『色』的鰓傘。

跟上次不同,本次航行中我們很少使用那臺小型的無線電。在我們看來,這樣或許會讓我們的親人更加放心。每次通電話時,也只是很簡短的一句:“船上一切都好。”免得他們越想越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