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0部分

野花,異常美麗。

和我同來的旅伴叫託西,是一位義大利籍的攝影新手,人很消瘦,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出一頭。我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那細長的身子塞進小小的出租飛機裡,一同飛往塔納湖。他的行李箱裡幾乎全是噴霧殺蟲劑。衣索比亞那綠草覆蓋的高山上颳起了陣陣狂風,我們的飛機也隨風擺動,就像『蕩』鞦韆似的。在我們下方,圓形的草屋像蜂房一樣,散落在如畫的山岡和小丘上。這景緻好似一個高低起伏的高爾夫球場,呈現出各種不同的綠『色』:淺綠、深綠、略帶紅『色』的綠。隨後,我們看到了陡峭的懸崖和深深的溪谷,白晃晃的湍流,疾馳而下。之後,我們飛過尼羅河的上游,看到紅褐『色』的洪流在嶙峋怪石間急流勇進,圍著曲折的峽谷繞了一個大圈,這正是大自然所寫下的蒼勁大字。它記錄著自古以來,尼羅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這相同的道路上將山石咀嚼成泥漿,然後噴湧而出,注入山下的蘇丹和埃及的沙漠和平原。自法老時代以來,尼羅河就一直以衣索比亞的山石為食,將泥漿帶入埃及,滋潤著那裡的農田。尼羅河的旋渦書寫了歷史,併產生出肥沃的土壤,孕育了早期人類的文明。

我們的思緒突然中斷了。飛行員猛地拉動『操』縱杆,飛機突然垂直而下,栽向懸崖,機翼甚至刮到了樹尖。尼羅河突然在我們的視野中消失,我們只能看到岩石和樹冠。同時,我們聽到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從四面八方向我們湧來,將飛機的引擎聲完全淹沒。我抓緊座椅,屏住呼吸。我的前胸好像要貼到了後背!突然,在這咆哮聲中,尼羅河再次出現在我們眼前。整條大河倒豎過來,好像一面巨牆,矗立在我們面前。洶湧的河水衝過懸崖,傾瀉而下,激起無數白沫,聲響如雷。太陽也躲到峭壁後面不見了。此時,駕駛員再次拉動『操』縱杆,我們緊緊抓住座椅。藉著一陣強大的氣流,升降舵帶著飛機猛然上衝,我們飛進空中那條絢麗無比的彩虹中。我們彷彿從女巫的鍋邊輕盈地掠過,河水在這裡緩緩流動,突然又一落千丈,垂直向下。然後,尼羅河好像又魔術般地變成了水平方向,看上去煥然一新,緩慢而平靜地向前流淌著。它坐落在一片空曠的高原之上,這裡見不到任何峽谷和石壁的影子。在這世界屋脊上,層巒疊翠的山上長滿了熱帶常青植物。在一片綠『色』中,陽光照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起點點銀光。

“還要再看看嗎?”駕駛員問道,可是還沒等我們回答,他就把飛機側過來,繞著山岡低低地飛了一圈,然後衝向煙霧繚繞的峽谷,讓我們再次領略了那驚心動魄的場面。

“鐵西薩特瀑布,”當我們的耳朵又恢復聽覺時,飛行員說道,“整個尼羅河河面在這裡奔流而下。當地部落把尼羅河和這瀑布合稱‘鐵斯阿貝’,意思是‘冒煙的尼羅河’。”

我們回頭看去,立刻明白了這名字的由來。在寬闊的河面突然消失的地方,升起縷縷細霧,被一股氣流託上萬裡無雲的天空,好像一堆巨大的篝火燃起的滾滾煙霧。

很快我們就要在巴赫達爾著陸,我們立即拍攝下了這咆哮的峽谷。這是兩個世界的分割線,或者說是一個世界的兩個層面。我們知道,這裡的人們仍然像法老時期那樣,划著紙莎草船來來往往。我們期待在這裡找到足夠的紙莎草,因為從鐵西薩特瀑布到青尼羅河的發源地塔納湖只需一天的時間。我們已經到達了中世紀傳說中的月亮山了!

當我們到達河流的源頭時,夜幕即將降臨。塔納湖靜靜地躺在那裡,在夕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湖面上倒映著山巒、樹尖和晚霞。湖灣中,有什麼東西在晃動,幾條細長的影子好像某種水禽,尾巴向上翹起,在銀光閃閃的湖面上游來游去。一會兒它們又全都消失在樹木的倒影中了。然而當它們駛入泛著銀光的湖面時,輪廓立刻變得清晰起來。六隻!有六隻紙莎草船在塔納湖上漫無目的地划行,兩岸都是叢林,湖面逐漸呈現尼羅河的形狀,向鐵西薩特瀑布流去。每艘船上坐著兩三個人,每人手裡都拿著一枝細長篙,一邊一下地划著,就像劃獨木船一樣。他們或許是在河口打魚,或許是勞累了一天之後,在平緩的旋渦處玩耍嬉戲,那裡正是尼羅河的源頭。在遠處,一隻紙莎草船形單影孤,在白『色』浪花的拍打下,順流而下,向大瀑布奔流而去。只見駕船人巧妙地調轉一下船頭,紙莎草船又向湖面駛回,瞬間,人和船都消失在沿岸寂靜的樹影中。

這就是月亮山了,高聳入雲、直指月亮的山。這正是中世紀的探索者們,穿過遙遠的紅海,或者跨越埃及平原到達此地時所見到的景象。塔納湖本身海拔六千英尺,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