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初他們還給這隻土狗起了個名字,叫團團。團團在重慶話的意思裡,大概就是圓滾滾胖乎乎的意思。駕駛員繼續說,抱來工地以後,因為長得比較難看,所以大家也都不怎麼太喜歡這條狗,直到有一天夜裡,我聽說團團在工地上成功的阻止了一場盜竊案,當時小偷是被我們好幾個工人因為狗叫聲而警覺,接著抓了個現形,也就是因為那天開始,團團第一次嚐到了咬人的滋味。
原本大家也把團團當成立功的小英雄,但是時間久了以後,團團因為之前抓小偷咬過人,後來就會時不時的咬人了,有時候是因為它吃東西的時候有人去逗它,有時候是因為它被其他工人欺負了,也會咬人,但是也沒有咬得很嚴重,不過大家都有點不喜歡了。胡宗仁問駕駛員說,那後來又具體因為什麼事才被打死的?駕駛員說,還是因為咬人啊,把我們當時其中一個工人的腿給咬傷了,那個工人就把狗抓住捆住,告訴其他工友說這個狗自己人都咬,恐怕要變成瘋狗了,於是當天就被那個工人給帶頭打死了。說到這裡的時候駕駛員有點黯然,我理解他的心情,畢竟是自己養大的狗。他說,本來我和張總都會時不時來工地,所以我以為養在這裡自己還能常常看到,結果那天我來的時候,就沒見到狗,還是我後來打聽才知道頭一晚讓人給打死了。
胡宗仁想了想又問,那打死這條狗的這個工人,現在還在這兒嗎?駕駛員搖搖頭說,前段時間還在,這會已經被開除了,就是那個偷東西受傷的那個。說到這裡,駕駛員停了下來,然後反覆看著我們倆。而我和胡宗仁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於是胡宗仁站起身來,拍了拍駕駛員的肩膀說,看樣子現在在工地反覆鬧事的,就是你家裡的團團啊,錯不了了,都死了這麼長時間,依然記得自己的職責是防盜,這不,我剛才作勢拿了個錘子下樓,都被抓了好幾道傷痕呢。說完胡宗仁拉開自己的衣領,指著脖子上的傷口說。
駕駛員有點恍惚的說,你們的意思是,團團死了但是變成鬼了是嗎?我糾正他說,不是變成鬼,是它因為是被打死的,即便是狗也會有怨念的。你當時家裡來了新的小狗,把團團給淘汰了,它怨恨過你嗎?每次你來的時候是不是照樣也搖頭擺尾的?它死後這麼長時間,也沒見去報復那些當初打死它的人,否則你們那個工人早就出事了,何必要等到他偷東西的時候才被咬呢?等到我說完以後,胡宗仁用非常肯定語氣強調是哦,就算是條狗,也是你們這些人辜負了它,它就算死掉了,也在幫著你們看守工地,你們這些活生生的人,做得到嗎?
胡宗仁一直是比較喜歡動物這我是知道的,他是我見過唯一一個可以給自己家廚房裡的耗子起名字的傢伙,而且起的名字還巨土。我有一次跟彩姐去他們家吃飯,和他去廚房端湯的時候,就聽到胡宗仁以一副訓小孩的口吻望著他們家櫥櫃上的那堆雜亂的東西語重心長的說,小惠,你不乖,你偷東西吃當時我簡直是五雷轟頂啊真想裝作不認識他。所以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不免情緒有點激動。本來我和胡宗仁是沒有立場去教訓任何人的,不過駕駛員也垂下頭,嘆了口氣說,現在我還能做點什麼嗎?
我看了看胡宗仁,然後對駕駛員說,團團最喜歡吃什麼?駕駛員說,喜歡吃我啃剩下的排骨,當時我在壽宴上逗它的時候,就是給它吃的骨頭。我看了看時間,快到飯點了,於是我對他說,那咱們今天晚上就吃排骨去。
胡宗仁讓駕駛員跟張總彙報了一下,說他要跟我一起配合處理點事,讓張總能不能自己開車回家。也許是之前我和胡宗仁對張總的態度比較不客氣,所以他也知道此刻刁難我們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於是他也就答應了。當晚7點多,我們在距離工地附近不算很遠的一家家常菜館吃了晚飯,特別點了一份排骨湯,我告訴駕駛員,你不用刻意留下什麼肉,有點骨頭就行了,只是一個心意罷了。
這個季節的重慶天黑得已經比較早了,到了8點,天已經完全黑了。於是我們三個又提著一個塑膠口袋,口袋裡裝著吃剩下的骨頭回到了工地上。在門崗處問保衛借了幾個手電,因為我們知道那邊的樓道口是沒有電燈的。雖然許多工人也都還沒有睡覺,但是此刻戶外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我們打著手電筒朝著出事的那棟樓走過去,路上我問駕駛員,你害不害怕。他說害怕。我說你放心吧,團團不會傷害你的,有我們倆在呢。
其實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心虛的,我並不瞭解狗的世界,尤其不懂死狗的世界。走到樓道口的時候,我依舊一手端著羅盤,一手拿著電筒,我們三個開始緩緩走了進去。羅盤上開始出現了反應,從反應上來看,和最初我和胡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