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這一套本事來糊弄人。
這就是我和王二蛛第一次結識的經過。人常說“物以類聚,人以群份”,其實這句話並不確切。比如我從來就不認為我和王雲樓是一樣的人。在我看來。王二蛛非常淺薄,愛講義氣卻分不出好歹,只適合做個替人跑腿的小角色,而我天生是個大人物,在人生際遇中應該被賦予呼風喚雨的神通。可惜無情的命運把我們這些不一樣的人變成一樣,無錢又不肯無奈。“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人,還真得相信自己的命運。有時候總覺得自己像一頭被套在磨道上的驢子,必須不知疲倦地轉著圈,尤其痛苦的是還得讓你睜著眼睛明明白白的受罪,簡直連驢子都不如。
我在一家化工廠工作。做的是鉗工。哪裡的機器出毛病我就去鼓搗。在鉗工組裡我的技術不算最好,可數我乾的活多活累,因為我們組長郭老鐵看我不順眼,經常支使我幹這幹那。其實幹點活沒什麼,我最惱恨的就是他吆喝我的時候露出的一臉壞笑。王二蛛和我熟識後,幾次要去收拾那丫的,被我阻止了。憑什麼呀,你王二蛛一個無業遊民痛痛快快地把他揍了,我怎麼辦?弄不好飯碗丟了,你管我吃飯?王雲樓譏笑我懦弱,既然苦主願意受苦,他也懶得再管閒事。不過我不承認自己懦弱,忍得一時氣,方為人上人麼,早晚有發達的那天。可是什麼時候能夠發達呢?說實話,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這輩子能做到我們化工廠廠長就滿足了,那時我揚眉吐氣,郭老鐵的鉗工組長自然是幹不成了,就讓他做鉗工,髒活累活全歸他,做得不好打嘴巴。張鐵嘴給我看相,說我“項短頭圓,頭大有肩,一生富貴”,雖然明知他說話雲山霧罩,我還是沾沾自喜了一段日子。
但是我的好命運並沒有變成現實,和王二蛛一樣,我至今也是單身,而且比王雲樓還大上一歲,29歲了。在八十年代初,這已經是超大齡青年了,在農村裡,已算得上老光棍了。當然我和王二蛛的情況不一樣,並不是我自己的條件不好,主要是要求太高,高不成低不就的,自己把自己耽誤了。我父母還以為自己的兒子條件不中,很是焦急,最後竟託人給我介紹農村姑娘,我那個氣啊,太傷自尊了。那時商品糧還是挺吃香的,一個城裡的小夥子去娶個農村姑娘,多掉價的事呀。我一氣之下也不回家了,在廠裡要了個單身宿舍住了下來。不料這正合了王二蛛的意,他整天遊手好閒,有了這好去處喜出望外,把這裡當成了安樂窩。最後乾脆配了把鑰匙,自己搬了進來。自從王二蛛搬進來後,我就基本上不去了。他經常帶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裡面瞎混,我也懶得去管他。因為廠裡組織青年人上夜校,我成了一名夜大生。夜大離我家挺近,我又搬回了家裡。
在夜大里,我遇見了自己二十多年來第一次心動的物件。她就是郭如煙,名字挺時髦的。人如其名,我第一次看見她也有種迷入煙霧的感覺。她的坐位離我很遠,可是正好能讓我看到她頎長的脖頸。每晚上課,我都要偷偷地看她幾眼,時間長了,似乎她也有了感覺,時不時的對我抿嘴笑一下。天啊,世界多美好,我對她一見鍾情了。當然這鐘情只是我自己的鐘情,還不知道人家姑娘的意思呢。最好能找個適當的時機表白一下。不料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禍事掉在了我的頭上。
時間正值1983年。在這一年,鄧爺爺一聲令下,神洲大地掀起了巨大的“嚴打”風暴,專政的鐵拳打擊下,流氓阿飛紛紛作鳥獸散。為了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對這些社會渣滓的量刑也是非常重的。一天夜裡,我正在上夜校,更準確地說,我正在偷看郭如煙的脖頸,幻想今後的幸福生活的時候,幾個白衣藍褲的公安人員猶如神兵天將,突然降臨在我的眼前。整個教室一片譁然,直到我被手銬銬住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犯了流氓罪。這是哪裡跟哪裡啊,俺還是黃花處男啊。那些人如狼似虎,根本不聽我的哭喊,把我揪上警車帶走了。
到了公安局才明白,原來王二蛛一夥狗男女成了流氓團伙。他糾集了一群男女流氓成天在我的單身宿舍鬼混,廠裡的門衛大爺早就注意他了。嚴打一來,門衛大爺馬上報告,王王二蛛一夥流氓就倒了大黴,被當場堵了個正著。王雲樓這小子見機的快,,被帶出房子後乘公安不注意,爬過廠子的圍牆逃跑了。最後這夥流氓最重的被判了15年徒刑,當然這是以後的事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廟。王雲樓跑了,公安自然來找我這個房主算帳。我在公安局裡痛哭流涕,一再表明自己清白,最後廠裡開出證明,說我雖然工作吊兒郎當,平時不務正業,但總算老實,不可能做那些犯罪勾當,那些公安人員也沒當場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