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虹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是她對於杜先生來講,儘管一開始是一個出於好心的謊言,但無論如何她的存在比我和胡宗仁甚至趙婧在杜先生生命中的意義要大了很多。如果有一天杜先生忘記了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是理所應當的,各取所需後分道揚鑣,原本天經地義,但是他卻肯定無法忘記張虹這個人,尤其是變成鬼魂後的張虹。
但是他很快還是答應了,只不過在路上一直在試探性的問我們,時間會不會耗費很長之類無聊的問題。到了他家以後,我問杜先生準備好了嗎,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杜先生一下子坐在沙發上,雙手抱拳,其中一隻手不斷在搓捏著另一隻手的手指,顯得非常緊張。他是在海外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雖然見過世面,但是對於我們這種江湖術士的領域,恐怕一輩子接觸這麼一次也就足夠了。他一聲不吭的坐著,我們也沒有催促他,因為我知道像他這樣的人,在即將要直面鬼魂,尤其是一個和自己有過故交的鬼魂的時候,內心的糾結其實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大。
就這麼坐了大約有10分鐘吧,大家都沒有說話,整個屋子裡除了胡宗仁那來回踱步的聲音之外,就只剩下牆壁上了個掛鐘的滴答聲。這種氛圍容易讓人安靜下來,但也會更加不安。我無法得知這十多分鐘裡杜先生的腦子裡究竟回想過些什麼,但他一定在反覆和自己鬥爭著。接著他終於決定了,站起身來,雙手環抱在胸前,把兩隻手掌都夾在了自己的腋下,他平靜的對我和胡宗仁說,我準備好了,咱們這就開始吧。
我點點頭,心裡還是出現了一絲欽佩。於是我們全部上樓,並且開啟了臥室的房間門。我依舊囑咐趙婧保護好杜先生,這人鬼之間的事小心一點總是比較好,並沒有絲毫不敬的意思,只是在任何一個案子當中,讓客戶受到傷害都是不對的。胡宗仁讓杜先生站在剛剛進門的位置,因為我們知道張虹的鬼魂是在櫃子裡,而此刻杜先生站的位置恰好就隔著衣櫃,隔著一張木板,卻相互見不到對方。
我站到床邊,拿起那堆杜先生寫給張虹的信件,按照時間順序重新整理了一次,一隻手拿著信件,一隻手則拿著那張張虹的照片,然後走到杜先生身邊,把這些東西都遞給了他。胡宗仁則再一次重複了昨天招魂的儀式,不過由於昨天儀式的現場都還有留存,胡宗仁此刻需要的,僅僅只是把張虹的鬼魂給喚出來罷了。我甚至沒有使用羅盤,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們的舉動不過分,張虹的鬼魂是不會對我們做出什麼傷害性的攻擊的。在遞給了杜先生信以後,我就站到了衣櫃對面的床邊,我背後就是衛生間,我則背靠著衛生間外邊的牆,面朝著杜先生。此刻在我的角度看來,杜先生呆在衣櫃的一側,而另一側,則是關上了門的衣櫃。
胡宗仁的招魂進行得非常順利,因為從他不吭聲不喘氣的模樣來看,這一次幾乎是對他沒有造成什麼損耗的。不過和先前的招魂方式不同,這一側胡宗仁甚至點上了蠟燭,而且是一根紅色的蠟燭。
蠟燭在古時候是被我們用於照明的,但是因為蠟燭的顏色不同,所應用的環境也就不同。例如古時候所謂的洞房花燭,這裡的花燭,則特指裱上了喜字的紅蠟燭。而靈堂之上,則往往習慣用白蠟燭。當然隨著社會的發展這個習俗也漸漸被人所忽略,儘管病沒有實質上的差別,但是對於我和胡宗仁這樣的人來說,我們更注重的是一些細節上的講究,就例如死人了就不該點紅蠟燭之類的。不過張虹是死人,胡宗仁此刻卻點了紅蠟燭,這我卻不知道為什麼。
在點好蠟燭以後,我好心提醒胡宗仁,你是不是選錯顏色了,這是在招魂你幹嘛點紅蠟燭。胡宗仁說,人死了,是悲事,但是久別重逢,雖然生死相隔,但說到底,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這裡的紅蠟燭,沒有別的意思,就只是希望待會張虹不管是選擇了走或留,都不會因為悲哀而不解執念。這胡宗仁,平日裡雖然五大三粗,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卻開始變得感謝,我曾一度以為那是跟付韻妮呆在一起時間久了,被虐得沒有脾氣了。細緻一點也好,因為我們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但是誰也沒辦法保證能陪伴守護對方一輩子,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過。
蠟燭點到一半的時候,胡宗仁張口把火苗給吹滅了,滅掉的火星子開始冒出嫋嫋的白色煙霧,而那煙霧的走向,卻恰好是對著衣櫃的門而且的。瑤山派對於鬼魂的研究比起我們來說相對更精進一些,胡宗仁雖然看得懂羅盤但是卻不會使用羅盤,他們曾經探尋鬼魂蹤跡,往往憑著一盞油燈,火苗或者煙霧的走勢就能夠知道鬼魂的所在。而在他看到煙霧飄向衣櫃門的時候,他趕緊伸出手指沾了一點還沒有凝固、適才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