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洗手,從口袋裡拿出口紅再次抹了抹,臉上立即新鮮生動起來。看中鏡子中的漂亮女孩,我想:與其說是去當保姆,還不如說去約會更為合適。
出了門,鍾新走在前面,我在後面。已經在大街上。鍾新推著腳踏車,我挺直了腰,提著一個小包。
鍾新回頭問:你叫小鬱?
我說:我姓鬱,叫寶寶。
鍾新的眉頭蹙了一下,沉思的樣子,我連忙打斷他,說:我可不認識你呀,別說好像在哪裡聽過我的名字。
鍾新的聳聳右肩,無可奈何地笑了,他又問:小姑娘,多大了?怎麼出來做保姆?
我的眼睛停留在鍾新厚厚的嘴唇上,一雙很溼潤的嘴唇,這在北方是不多見的,同時,我的眼珠在眼眶裡轉動了一圈,說:我20。
鍾新說:爸爸媽媽做什麼的?
我說:我……我是個孤兒。
鍾新停住了,認真看了看我,說:啊,是嗎?對不起。我想起來了,你是楚江的。可我看你並不像孤兒。
我說:我家搬到楚江沒幾年,我父母就去世了。我一直在外面打工。不僅你說我不像孤兒,許多人都這樣說。也許是因為我比較樂觀吧。
鍾新嘆了口氣,又有些讚許地看了看我。我又接著說:其實,我們農村有許多我這樣的女孩子,也就這樣的命罷了。有的女孩子,有點姿色的,巴望著能依靠個好男人,這輩子也就算有了個著落。
鍾新說:聽你說話,也讀過不少書。
我問:唉!不說我了,您是做什麼的呢?
鍾新笑笑,說:教書。
我問:小學還是中學?
鍾新說:大學。
我說:大學教授吧
鍾新說:什麼教授不教授,就叫我鍾老師吧!唉,我也是農村出來的,農村孩子能走出來,不容易呀,你現在雖然當保姆,以後好好學習提高,不一定永遠當保姆,會有發展前途的。
我快步跟上鍾新的腳步,側頭看了他一眼,鍾新好像有意識地在迴避我,說:快到了。太婆在家裡等著呢,她要先考察考察你,要是她不樂意,我還得把你給退回去。……不過,我相信應該能透過。
我歪著頭,問:為什麼,鍾老師?
鍾新笑笑,說:畢竟,你是一個比較乾淨的女孩子。
“乾淨”這個詞讓我紅了臉,我感覺鍾新彷彿對我有所察覺和提防,所以,先發制人地用這個表面誇讚的詞對我進行一種道德約束。在幾秒鐘的臉紅之後,我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思想狀態,我從不認為自己是骯髒的,如果一定要扣上骯髒的帽子,那也是從他鐘新先開始骯髒。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此番的任務並非為建設一個幸福美好的家庭而服務,我要去毀滅一個男人,就像這個男人先毀滅掉我的母親和我家的幸福一樣。
3
讓我還是從頭講有關我母親與情人的事情吧。
你聽說過特麗&;#8226;夏沃嗎?
特麗&;#8226;夏沃,當然不是我母親,她是個美國人,41歲。但我在這裡提起特麗&;#8226;夏沃,那一定與我母親有點關係。1990年,特麗&;#8226;夏沃因為心臟病突發而成了植物人,那時她26歲,結婚只有兩年。整天躺在床上。她的父母和丈夫精心呵護著她,堅持了8年。哦,8年,已經是奇蹟了。後來,她的丈夫申請拔去她的進食管,他希望妻子有尊嚴地死去。法院批准了申請。但兩天後,另一法院做出相反判決,進食管再次插上。後來,進食管再次被拔去。說到這裡,我都感覺有些厭煩了。因為事情並未就此結束,特麗&;#8226;夏沃的父母開始向州長求援,進食管再次被接上。她的丈夫憤怒了,上訴到最高法院,法院再次判決拔管。2005年3月18日,醫院最終拔去了特麗&;#8226;夏沃的進食管。
3月18日,特麗&;#8226;夏沃最終被拔去進食管的這一天,也是楚江的一個春天,我之所以念念不忘這個故事,是因為,這一天,我的母親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而成為植物人。
輕輕的呼吸曾徘徊在特麗&;#8226;夏沃的鼻翼間,在漫長的15年的臥床時間裡,她曾有過思想嗎?除了丈夫,她心中是否還有自己的愛人?在追問特麗&;#8226;夏沃的同時,我把目光投向母親,她,插滿導管的軀體,已經讓生命靜止。在我準備離開她和生活的城市楚江之前,我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