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在他懷裡,盡力思索一通無果,索性笑起來:“當真不知道如何稱呼你才是好的。”
蕭琮任由我軟綿綿躺在他身上,“有次你叫了一聲‘夫君’,軟糯甜脆,我很喜歡,就那樣叫吧。”
我唬了一跳,坐直了身子道:“皇上與皇后才是夫妻,嬪妾想是昏了頭胡叫,皇上別見怪。”
蕭琮皺了眉:“才好好說幾句話,你又生分起來。”
他扯了我躺倒,沉思良久,問我:“你知道皇后為什麼對朕這樣冷淡,為何一味唸佛不問事?”
我聽他這樣說,似乎有什麼隱秘的苦衷要對我講,便收斂起嬉皮笑臉的神態,怯怯道:“我只聽說皇后起初無意入宮,加上薛家功高蓋主,皇后想要不低調,只怕也不能吧?”
殿內氤氳的蘇和香清雅悠遠,蕭琮又不說了,指縫在我髮間穿梭。
良久良久,滴漏輕輕一聲,蕭琮艱難開了口,“其實,元倬是不該有他的。”
第九章 盈盈一水間
蕭琮這話說的蹊蹺,我表面波瀾不驚,心裡卻打起了鼓。
他說這樣的話,莫非也知道太后當初本意?既然他知道,皇后也必然知道。可是從皇后的角度看去,在太后的逼視下千難萬險生下元倬,即使他身帶殘疾,親生骨肉,也不至於如此漠然視之啊!
蕭琮語氣低沉,“皇后初初入宮,冷清冰洌,全然不肯俯就。朕昔年氣盛,又聽太后說她必定心有所屬,朕一時不甘其辱”
他頓住不說,我聯想到元倬已經兩歲有餘,而薛凌雲入宮也才三年多,即是說入宮不久便有了身孕,但如果如蕭琮所說薛凌雲初期不肯諂媚就範,那元倬是如何懷上的?
憶起薛凌雲萬事皆空的態度,我腦中猛然火花四濺,當下脫口而出道:“難道,難道是你”
意識到不妥,我立即掩住口。蕭琮看我一眼,眼中盡是無限的悔意和痛苦:“是。是朕強要的她。”
我驚得翻身坐起,薛凌雲那樣愛二哥,即便她不得不為了家族利益嫁與蕭琮,心裡還是有疙瘩的,蕭琮如此行徑,如何不教她心寒齒冷?蕭琮也傻,後宮佳麗三千,明知道皇后對他心有芥蒂,為何要急於一時以至夫妻反目至今?
我語調幹澀發顫:“你的意思,元倬就是那一次,就是那一次因此即便事過三年,皇后依舊這樣不喜元倬,依舊對你虛與委蛇?”
“是。”蕭琮笑的苦澀,“朕不能再傷她,所以聽之任之。只是,她這輩子怕是不會再原諒朕的。”
看著他那樣的後悔自責,我將手輕輕放入他手中:“夫君,你喜愛皇后嗎?”
蕭琮捏一捏我的指尖,仰望著帳中懸掛的香囊幔帶,“曾經是很喜歡的,她那樣博學清雅。雲意也是,初見時明豔活潑。我一直想著她們應當能驅散我心中的陰霾,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除了你和媜兒,這些進宮的女子全都變了,變成了朕不喜歡的樣子!一個個表面上對朕恭順溫柔,其實心裡隔的好遠,身子是熱的,心卻是冰涼!”
他的語調越來越低沉,那樣多的疑惑和無辜,似乎一個觸點便能失聲哭出來,我抱住他輕輕拍哄,像抱著我的性命般仔細,“那都是陳年往事了,不要想了,夫君,我總是在你身邊的!”
蕭琮慢慢反手摟住我,像抓了救命稻草。臉頰靠在我頸窩處,直到沉沉睡去,終不再說話。
我偎著他小憩了一陣,總也睡不著,只覺得胸悶,心裡為了蕭琮和薛凌雲的事情堵得慌。
悄悄起身,在外間八仙過海大桌旁坐定,嫣尋呈上清茗:“娘娘勞心勞力,怎的不多睡一會兒?”
我嘆息著撫上自己的臉:“嫣尋,我是不是老了?我怎的覺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好些。”
嫣尋低聲道:“娘娘從來不曾設計盤算別人,今日是頭一遭,自然覺得有些不暢快。只是娘娘若不先發制人,難道又等著像以前那樣被人召去問罪再求自保嗎?娘娘別忘了,傷痕猶在,娘娘切不可動搖。”
我看看纏滿紗布的雙手,再望向裡間隔著畫壁的床榻,自己也驟然充滿了力量。我的夫君,我那在外殺伐決斷對內卻溫柔心腸的夫君,我不能再讓他被人傷害,也不能再傷害他。
微微一笑,捏緊了手中的杯盞,我的語氣堅毅起來,“是,既然出來了,便不能任人再送我回去!”
陶美人等人並不知道我在太皇太后與蕭琮面前演了一出好戲,還只慫恿著顧妍在當夜承寵時往蕭琮耳邊吹枕邊風。
不是我自視甚高,蕭琮對我信任之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