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吟吟說完,又順手拈起一枚蜜餞入口,似乎剛才只是在說今日天氣不錯之類的閒話。浣娘從錦榻上翻下來,一張俏臉猶如白紙一張:“美人恕罪!是嬪妾失言,嬪妾並不敢有此等念頭!”
我不等她躬下身去便探手攙她起來:“妹妹難道不了解我麼,我並不計較這些。”她起身時一雙杏眼滿含淚水,又怕我見了不高興,忙忙的用衣袖擦了。
姜嬪笑著用團扇指著汪若琴道:“素日裡別人只說你是個多心的,今日我算是見識了。”
汪若琴似笑非笑道:“嬪妾也不過順著御女的意思說罷了,怎麼就扯到嬪妾多心了?嬪妾可不敢對敏更衣和裴美人指手畫腳。”
陶綵女只抿了嘴品茶,浣娘越發的拘謹起來,我悄悄握住她的指尖,用力的捏了捏,希望能借助自己手心的熱度讓她寬心。
恰時李順又在殿外躬身回道:“娘娘,大安宮打發宮人來問娘娘怎麼樣了。”
我立時起身道:“快請!”
李順引起來一個三十來歲的宮人,她進殿拜倒見過禮後,不徐不疾道:“太皇太后說,雨急路滑,她老人家就不過來看您了,等天氣放晴了再來看娘娘。另讓娘娘要什麼只管說話,別掐著省著的委屈了自己。太皇太后還說,今日娘娘受驚了,等查出事情的因果來,必定給娘娘一個交待。”
嫣尋已經上前扶起那宮人,我笑道:“難為姑姑特意跑一趟,請姑姑回去代嬪妾給太皇太后問好,明日嬪妾便去大安宮請安。”又吩咐道:“賞。”棠璃早拿來一錠黃金,宮人自諾諾拜謝離去。
那宮人在的時候,汪若琴等人都虛虛半坐著,一改之前閒適慵懶之態,直至她離去,姜嬪才鬆懈下來說道:“嬪妾入宮三年也沒見過太皇太后的面兒,美人入宮三月便得此殊榮,當真是好福氣!”
陶綵女笑著附和道:“正是呢。”
汪若琴道:“美人是大家裡出來的嫡小姐,招人喜歡也是難免的。”
姜嬪臉上一僵,待要說什麼,又灰著臉閉口不言。我見狀笑道:“什麼嫡啊庶的,還不都是爹孃的孩子,不過是太皇太后澤被六宮,看著我嚇得沒了魂,可憐我罷了。”
陶綵女模樣乖巧,嬌小玲瓏,巴掌大的瓜子臉上嵌著黑曜石般明亮的眸子,此刻點頭道:“聽說太皇太后是極慈祥的,可惜嬪妾們沒福得見。若是美人再去請安時,請務必幫嬪妾們在太皇太后面前美言幾句,祝她老人家身體安康!”
姜嬪也附和著,獨獨汪若琴噙著蜜餞沉默不語,我本來與她們三人沒什麼來往,此刻能說的話也都說盡了,氣氛便冷了下來。又幹坐了半晌,陶綵女起身笑道:“姐姐們走吧,叨擾了美人這些時候,也該回去了。”
我笑著佯留:“再坐一陣子吧。”
汪若琴起身道:“坐了這一陣子,也該回去了。美人且靜養著身子,嬪妾改日再來探望。”姜嬪也起身告辭,我支著額頭有些犯暈,浣娘撐著身子道:“姐姐,這會子雨小了,我也回去了。”我見她臉色不好,也不便強留,一時間幾人又都走的乾乾淨淨。
嫣尋見沒外人,便扶著我躺下,又支好青鏤玉枕,低聲道:“娘娘躺一會吧,剛才受的驚嚇也不小。”
我沉聲道:“依你看,究竟這事是怎樣?”
嫣尋略躊躇道:“若說是厲鬼索命,奴婢是不信的。這正明宮裡有幾處是乾淨的,怎麼不見被債主索了命去?”我微微點頭道:“是這個理,我也正這樣想著。”
錦心道:“汪寶林也忒勢利了,之前娘娘在慕華館養病兩個來月也沒見她遣人來問一句,現下得知娘娘升了美人,便急吼吼的來了。偏生娘娘穩如泰山的,看她惺惺作態還周旋著!”
我笑道:“依你說倒是把她打出去麼?”
錦心老大不樂意道:“那種人不結交也罷,若是沒有太皇太后眷顧著咱們娘娘,她能一聽說娘娘受了驚就跑了來無事獻殷勤?還處處排揎著周御女!”
嫣尋聽了道:“論理這話也確實不該說:汪寶林跟紅頂白指桑罵槐的性子在這後宮已是出了名的,多少人恨得她牙癢癢,只是逮不著錯處。”
棠璃正好送了浣娘回來,見我們正說笑著,便湊近低聲道:“娘娘。”我見她神色肅穆,似乎有什麼正事稟報,便止了笑問道:“怎麼?”
她緩緩的伸出手,掌心裡放著一枚鎏金多子葡萄別針。
我伸手取過,試探道:“外面撿的?”
棠璃點頭:“奴婢送周御女出去,順著一溜宮牆看過來,這別針在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