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游臨走前,當著趙進的面,特意去遼民那邊交待了下,說你們過去徐州,比呆在清江浦這邊要好,而且還能救助那些登州府和遼東的鄉親們,要珍惜這個機會,別惹是生非,給自己招禍,也耽誤了對那邊的救助。
對李子游的訓話,遼民們參差不齊的答應了,嘴上答應,表情上卻很敷衍,趙進和隨從諸人都在看著這一幕,吉香皺眉說道:“看著是些不知好歹的,要收拾收拾才能用。”
趙進沒有接這個話,只是笑著說道:“兗州府那邊死人太多,荒廢的田地也是太多,你也看到那邊的訊息了,現在不是沒有田,而是沒有人,山東本地計程車紳豪強為什麼默許教門和我們鬧,就是因為咱們田莊佔了人口,而他們手裡人力不足,對咱們徐州來說,這人力不足同樣是吃大虧的,收了那麼多田地,還有更多的田地等著去收,卻沒辦法耕種,只能撂荒。”
“大哥的意思是,這些遼東難民可以收容?不過從登州府到兗州府這邊也是要走些日子,當地官府能不能讓?畢竟這麼多人過境。”吉香跟在趙進身邊久了,立刻就知道趙進的意思了。
“這些年除了山東災荒大亂,徐州周圍其他各處還勉強維持的過去,自然沒太多人願意給咱們做佃戶,可遼東的難民不同,他們從遼東過來,又有幾個人能去投奔李子游,還不是在登州府那邊苦熬,這麼多難民過來,登州府各個衙門,還有地方上計程車紳豪強肯定覺得麻煩,安置他們就要自己出錢出力,對方人多勢眾,想要盤剝佔便宜容易引發眾怒,這麼多人聚集在登州府,早晚也要生事,有人願意把人帶走,他們肯定高興。”趙進心情很不錯,詳細的跟吉香解釋說道。
吉香連連點頭,趙進在那邊又是笑著說道:“何況這山東兵馬是咱們的手下敗將,他們敢管嗎?”
這話說得吉香豪氣大發,笑著點頭,趙進沉思片刻又是說道:“得給餘致遠那邊去封信,去遼東那邊收容難民,咱們自己的船隊也要過去,在這個上面,要捨得花銀子。”
李子游在的時候,那八十幾位遼東難民還算安分,等李子游一走,立刻就不一樣了,看著趙進這邊的眼神很是不善。
“大哥,咱們如果勢單力薄,就是尋常富戶的話,這些人半路上恐怕要動手劫財,咱們性命都未必能保住。”吉香看到對方的這個表情,很是反感。
趙進來到清江浦有幾百馬隊護衛,不過清江浦核心區域街道狹窄,不方便馬隊進出,護衛的任務就由第三旅的連隊和巡丁團接過,到離開的時候,這些護衛要在清江浦外圍和馬隊做交接,此時馬隊還沒有來。
轟隆的馬蹄聲響起,那些桀驁不馴的遼民們各個臉上變色,甚至部分人四下張望,在那裡找逃跑的退路,看到趙進他們鎮定自若,這才多少安定下來。
等見到趙字營的騎馬家丁連隊出現,坐騎是高頭大馬,騎馬家丁各個上身鐵甲,長刀短矛和弓箭齊備,人人都有精悍森然之氣,這樣的隊伍將趙進等人拱衛在中央。
見識到這樣的實力之後,遼民們才變得溫順了許多,儘管李子游很大方,讓這八十幾位遼民帶了兩輛大車,攜帶本就不多的行李,可他們還是要步行跟隨前進,有這些遼民的拖累,大隊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來,不過走得倒是悠閒。
趙進最先關注的並不是那些遼民,他回頭看了幾眼吉香的馬車,笑著說道:“清江浦這些人還真捨得下本錢,不說別的,這幾輛馬車就要不少銀子。”
原本南直隸江北一帶的牛馬大車並不多,也就是徐州有騾馬市,清江浦這邊有幾家大車行,可趙字營拿下清江浦之後,大量的使用畜力,連帶著地方上也跟著流行起來,原本出門講究坐轎,現在都是做馬車了,而且這馬車車廂都是裝飾精美,看著華麗異常。
趙進一說這個,吉香就有些慚愧,汗顏說道:“大哥,小弟知道錯了,送人送東西那幾個各個嚇得要命,一看就是心裡有鬼,當初不知道存著什麼心思,還是大哥你看得準,不然就釀成禍患了。”
“他們是做生意的,花出一文錢,起碼要賺回一文,花這麼多銀子在你身上,當然是有所圖,但也未必存了什麼為禍的心思,可他們這般,卻難保後面的人怎麼想,到那時候收不住手,可就是大麻煩了。”趙進淡淡說道,內衛已經查的很清楚,給吉香送女人拉關係的幾個豪商和趙字營的關係走得都很近。
這些人未必有什麼陰謀,不過是按照時下的方式做事,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不百般討好巴結,他們自己都不安心,卻沒想到趙字營的辦事規矩根本就不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