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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帳裡的女人雖多為姜黎感到欣慰,覺得她找到了歸宿,卻也在第四日變了臉色。姜黎覺察出不對,卻從人嘴裡問不出因由來。帳外的人多數不願理她,帳裡的人不說閒話。她又是一直在帳篷方圓活動的人,很多事情並不能第一時間知道。

然這麼大的事情是瞞不住的,姜黎還是知道了,秦泰在出去剿匪的時候犧牲了。聽說他們追匪寇到山上,中了埋伏。最後是險勝而歸,但作為領頭的秦泰,身中數刀,閉目墜崖了。那裡地勢險要,剩餘的人找了一氣,沒找到秦泰的屍首,也就作罷回了營地。

姜黎聽完這個訊息的時候,沒有狂躁的情緒,甚而沒有急劇而下的眼淚。她腳下生趔趄,被什麼一絆,仰身倒地,後腦碰在案角上,磕出血來,人就昏了過去。

第27章 侍婢

蜿蜒的山道上; 一對背影相依著往山下去。男子身上揹著包裹,手裡牽著女子手。嘴裡哼著曲兒,腳下偶爾顛得兩下。女子腰身纖細; 一襲水色的長裙; 在山間的景色襯托下,如出塵仙子。她跟男子撒嬌,說:“秦泰,我走不動了。”

秦泰從衣襟裡摸出塊方糖來,往她嘴裡送。然後把包裹掛去脖子上,彎下腰來; 一拍屁股; “上來; 我揹你。”

姜黎嘴裡含著方糖,勾上秦泰的脖子; 往他背上爬。上去了,趴服帖了,便把臉埋在他脖頸處,看著眼前的山路。她又說:“怪無趣; 你給我說個故事吧。”

秦泰想了想; 便給她說了個張生和紅娘的故事。這是哪裡拉的呱兒; 分明是胡說。那話本子裡寫的; 明明是張生和崔鶯鶯的故事。姜黎不買賬; 開始胡鬧; 便把手伸進他脖子; 問他:“涼不涼?”

秦泰卻無所謂,故意道:“再摸深些。”

再摸深些摸到哪裡了?姜黎耳根微紅,就把手縮了回來。她轉頭看著山間的景色變幻,覺得這該是她往後生活最幸福的樣子了。如果這一切都不會變,這就該是最幸福的樣子。她和秦泰,過最普通人的日子,平平淡淡,長長久久。

可是她看著看著,天色還是暗了下來。她開始著急,可這條山路很長很長,她和秦泰走不到盡頭。而後山裡起了風,飄起雪花,濃重的夜色和寒氣一瞬間籠罩了大地。他們縮在大樹下,身上沒有火摺子,生不起火。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冷。

秦泰抱著她,背貼大樹,用十分微弱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阿離,我不能帶你走了。”

姜黎冷得發抖,伸手去抱眼前的人,卻什麼都抱不到。她急得哭起來,叫“秦泰”,可哪裡還有秦泰。周圍一片黑暗,什麼都沒有。

她哭得越發厲害,幾乎是泣不成聲。等醒來的時候,頭下枕頭已經溼了一半。刺目的日光裡,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掛著滿臉擔憂神色的阿香。

阿香拿帕子給她擦眼淚,看著她浮腫的眼泡,自己也難過得想哭,嘴上說:“你若再不醒,我也沒辦法了。怎麼能昏睡了也哭呢,你瞧瞧枕頭,剛換不多久的,又叫你哭溼了。”

姜黎微睜著眼睛,嘴唇翕動,好容易說出句話來,那嗓音又啞得幾乎人聽不真切。她看著阿香,問她:“秦泰……真的死了麼?”

阿香吸吸鼻子,半晌才點頭,說:“嗯,沈將軍也派人去找過了,那裡確實下不得人去,又高又險,也沒找到能去那裡的路徑,是個死地兒。原就是中了埋伏捱了許多刀的,就是不掉下去,也活不成。”

姜黎這又合上眼,眼淚從眼角又流出來,清水般的兩行。她操著嘶啞的嗓音說話,讓阿香,“把帳門放下來吧,照得難受。”

難為今天出了這麼好的太陽,阿香也是為了讓她曬曬,才掀開了帳門。這會兒聽她這麼說,自去放下來,又道:“你歇會兒,莫要亂動,我給你去伙房拿些吃的。旁人都忙去了,留了我在這照顧你。”

姜黎把頭歪向一邊,不再說話。阿香便站在帳門邊嘆了口氣,打起帳門往伙房去了。到了伙房,那裡還有的不過是些剩飯冷菜。她舔著臉兒去求趙大疤,“給口鍋使使,我熱些飯菜,帳裡的阿離姑娘醒了,要口吃的。”

趙大疤不大想搭理她,但也沒那麼不近人情,便看也不看她道:“自己弄去吧。”

“誒。”阿香應了聲,自去弄了些清淡的,放去鍋裡生火煮起來。

弄好了,拿個食籃裝起來,出伙房。沒走幾步,身後又追上那周長喜來。袖子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面包著蝴蝶樣的點心,往阿香的食籃裡塞,“我前幾天去買菜,順手買了些酥啊糕啊的,也就剩這一塊。你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