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房裡終於有人動作。
“夫人,節哀吧。”
開口之人是洛筠秋,他說完此話後又靜待了片刻,這才上前將人扶起,蕭渢晏見狀上前,將木承文的屍身扶出,讓洛筠秋將已經失神之人抱到床上,隨即點了睡穴。
“洛筠秋,我暫且讓祁公子睡在隔院吧,再晚一些等夫人醒來……但願別無他事。安葬一事,還得是家人來做。”
“我去吧。”洛筠秋走近,抱過屍身轉身出了房門。
屋裡靜了,斷顏抬頭,見蕭渢晏回過身來望他,四目相對的一瞬,差點流淚。
蕭渢晏瞧著他的眼睛,上前兩步,把人攬入懷裡低聲道:“出去說……”
房門合上的聲音雙雙響起,側頭去瞧,蕭一雨正從隔壁房裡離開。
“一雨。”
“大哥,祁家小少爺尚且不知情,祁小姐她……我給她餵過解藥了。她看起來難過,卻一直沒有開口說話,到現在也是如此……”
蕭渢晏回道:“讓她靜一靜吧。”蕭一雨點頭,眼神掃過斷顏,隨即轉身離開了庭院。
周圍又安靜下來,廊裡灑落的豔陽刺目,斷顏側身不去看,對身邊這人說道:
“我們出院外走一走。”
蕭渢晏頷首,一路把他的手裹在掌中,起了微微細汗,卻如何都捨不得放開。
“我沒事……給我講講今天發生了什麼吧。”
手掌依舊裹著不放,蕭渢晏把聲音放緩:“他來的時候帶來了解藥,一開始就給了我們。他說想見祁夫人,我們見他無心要戰,並未阻止……只是不知他來時已經服毒,所以……”
“……我知道了。”斷顏聞話許久,嘆出一口氣。
這是他的性子。
如果自己給了自己結局,那麼即便是煉獄,以木承文的性子也定將自己送進去。
只是想著可悲,學了這些年的毒理,到最後,竟是以此方式,親手要了自己的性命……
斷顏想得有些走神,蕭渢晏見狀輕輕揉了揉他的手,又道:“他毒發之前對祁夫人說了一句話。他說,‘娘永遠都是娘,但愛的人也當永遠是心中所愛’……他其實很痛苦吧。”
斷顏停下了腳步,這人也就駐足不前,轉頭等待著他。
“等這之後,陪我去木師弟墳前看一看吧。”
“好,”蕭渢晏忙答應,“你……”開了口,方不知如何表達,想了想,往前走了兩步靠過去,攬著他倚到自己肩頭。
“你心裡想著什麼,對我說說,我可以聽著,你什麼都可以講。”
斷顏輕微地一抖,心裡的寒氣就要被這個人驅趕走,然而驅散的一瞬,四散的寒涼徹底掃過全身,激得人再無防範可言。
感覺喉口不順暢,獨自適應了一番,低著嗓子慢慢地講道:
“……木師弟他…進府那年,也方巧是夏日。只比我矮一丁點,瞧著卻瘦瘦小小……那時我臉上的劍傷早已結了痂,別的孩子大多是看見我便走遠,唯有他,見著我的第一次就開口問我疼不疼……
“後來傷口快好了……我習慣垂著頭髮把新長出的面板遮住…他也不知哪兒學得的一手技藝,自己琢磨著便給我做了一張面具……木師弟其實話很少,比起蘇師弟鬧騰的性子,他少有對我說什麼……他只是關心我,隔兩年便做張面具給我,再後來…我都沒注意到,他不知何時已長得比我高出許多了。
“…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對他好,如何才像真正的師兄……我來不及明白怎麼親近一個與我一樣沉默寡言的人,他又走了……上次在醫館,那麼寥寥幾句,卻是他對我說話最多的一次,是笑得最多的一次,但是蕭渢晏…他如今笑起來,倒不如同當初一樣沉默著,要讓我好受一點……”
一開口,便似收不住,心底壓著的事情終於得以傾吐,好不容易講完後,整個人顯得疲倦至極,晃神的眸子許久後終於有了焦點。
抬起頭來,又問:“蕭渢晏,我今日是不是話太多?”
“怎麼會。”蕭渢晏將側臉貼上去,“我想聽你說,你開心不開心的事情都講給我聽便好。這世上的事情本該都是順應天命,區區凡人什麼也做不了,但自己的心緒神思,卻是能為自己控制的……斷顏,我願你多開心一些,心裡的鬱悶難抑,就全都推給我吧。今日如此,往後無論何時何事也當是這樣。”
斷顏聽得怔忡,分明是字字型貼,偏偏聽得失望。
順應天命?
天命便是身邊僅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