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衝著窗戶外頭叫人。綠柳蹭蹭的跑過來,“去收拾一下東西。咱們去山東!”
綠柳詫異不已,“奶奶,咱們去山東做什麼?”轉頭看徐陵,徐陵轉過頭去,似乎不打算說話。
槿娘臉色慘白,笑容裡帶了幾分苦澀,“沒什麼……”卻不知道如何解釋。
看到徐陵出了屋子,綠柳有幾分著急,“奶奶怎麼糊塗了?巧兒的事情還沒弄清楚,怎麼能就這樣一走了之?何況,就算是二爺不對,咱們也不能就這樣走了,咱們去見老夫人!老夫人這樣疼奶奶,怎麼會由著二爺這般……”
去見老夫人麼?那又有什麼用?老夫人會說什麼?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抬了姨娘就是?或者是訓斥自己,不夠賢惠大方,再疼自己,她也是要為子嗣考慮,自己進門已經半年,也應該有個通房了。
何況,自己和徐陵,不過是合作罷了,早晚都要有這一天的。
徐陵說的對,不如趁著這個機會走了,省得將來難過。
槿娘抬起頭,“不用了,你只管收拾東西就好,只帶些隨身衣物和細軟,別的都不用帶了!” 出了這個門,或者自己就不會這樣難受了。
綠柳無奈的去收拾東西,槿娘去見了巧兒,“我要回趟山東,你是隨我回去,還是留在京裡?”下意識的,槿娘還是問了問。
巧兒目光一滯,卻是忐忑著道,“奴婢還是留在二爺身邊,如今奴婢也無處可去,只要奶奶不嫌棄,奴婢以後就跟著奶奶,幫奶奶看著二爺,奴婢什麼都聽奶奶的!”說著低下頭去,面頰有幾許粉紅。
槿孃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巧兒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只好點頭,“也好,那你就留在京裡吧!”若是能成全巧兒,也算全了姐妹的情份。
卯時二刻,果然有一輛馬車駛來,卻不是徐家的,而是城裡極有名的羅家車行裡僱的豪華大車,車上能睡四個人,墨雨和車伕在前頭趕車,後頭則可以放幾個箱籠。
槿娘昏昏沉沉的上了馬車,跟著的只有綠柳和冬桃。
綠柳是必然要跟著槿孃的,冬桃卻是因著辛媽媽都在山東,槿娘想送她去她祖母身邊,冬桃的老子娘在京裡,可她是從小跟著辛媽媽長大。
走前槿娘叫了二媽媽來,讓其帶了冬棗去莊子裡找翠玉,二媽媽雖詫異,但夜裡多少聽了點風聲,卻是什麼都沒有問,只收拾東西帶了冬棗當即離開。
二門的婆子們都詫異不已,但想著恐怕是二奶奶又要幫著老夫人去辦差,便也不曾阻攔,只由著墨雨和那車伕將馬車駛離了徐家。
待馬車駛上正道,槿娘才驚覺自己竟然就這樣離了徐府,連忙掀了簾子往外瞧,卻只瞧見一個穿著寶藍色直綴的寂寞身影立在了徐府的大門外,那影子被初升的朝陽照的長長的,像一根刺,狠狠的扎進了槿孃的心裡。
待馬車拐了彎,槿娘才將簾子放下,卻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綠柳將倉促帶的點心吃食重新收拾,綠桃在一旁幫忙。
槿娘這才從懷裡掏出那張休書,皺巴巴的宣紙和潦草的字跡。上面寫著,“白家九娘,有夫徐陵,因夫妻二人情感不和,情願立此休書,任其改婚,永無爭執。委是自行情願,即非相逼。恐後無憑,立此文約為照……”
一滴清淚落到紙上,將那墨跡漸漸暈開。這紙是徐陵塞到自己手裡的,顯然是早就準備好。
原來他早就打算好了,只是等這個機會。槿娘深深嘆氣,見綠柳看過來,這才連忙將那休書迭起收入懷中。
綠柳遞了帕子過來,“奶奶又是何必?巧兒的事情並非這樣簡單!”她一直以為槿娘是覺得委屈便要回孃家,並不知道休書一事。“不說那書房如今是翠珍收拾。昨天我明明吩咐了素馨去侯著,偏素馨就不見人影,這其中定然是有蹊蹺!”
見槿娘不語,綠柳更是著急,“我看倒不如去白家住些日子,雖說大夫人肯定會不高興。畢竟白大爺的親事近在眼前,可總好過去山東。山高皇帝遠,若是徐老夫人發作了二爺。讓二爺去接,都不知道耽擱多久,二爺能不能請下假來還要另說!再說,院子裡這樣多的丫鬟,巧兒怎麼不知道避嫌。哪怕隨便叫個人陪著去書房,說不定她早有那心思。您若是去的時候久了……”
槿娘掀起簾子,看著窗外的街影聽著綠柳慢慢的絮叨,卻想起自己初次從白府出逃的情形。
同樣是那條街道,只是已經物是人非。
遠遠的看著,那家賣菜的鋪子已經換了老闆娘,不知道是不是因著白家沒落的原故,這菜攤竟然也換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