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勸過了嗎?」
屋內,顧逢霖的語氣有些顫抖。相似的抉擇,勾起太多他不願想起的過往。
「勸了!當然勸了,問題是沒用。我這裡是勸不動了,所以想拉你去勸他,想當年你不也——」
說話聲驟然停止,開口的人一時嘴快提及老友痛心往事,忙把話打住,悔道:「老顧抱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顧逢霖胸口一抽,閤眼搖頭:「別說了,我懂你的意思,我同你一起去老房那兒再勸勸看吧!」
「好好好,咱們這就走。」
房門被人朝里拉開,顧逢霖方一開門便看見一張臉,和一隻舉在半空的手。
「無形?」
兩三天來對方也只告訴他這個名字,至於姓氏為何,既然男子不願告知,他也不會過問。
「有事?」顧逢霖垂眼看向無形提舉的手,問。
來不及得到回覆,便被焦急的老友推著背催促:「你快點,晚了就勸不了了。」
顧逢霖對著無形道:「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無形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快步消失在迴廊轉折,聽見體內流淌的熱血,猶如寒冬冰封的河川,一寸寸凝結冰凍的聲音。
兒子沒了還可以再生……
這句話宛若尖針,刺破一個個被美好儲存的回憶,流下一地噁心發臭的濃汁。
原來,你從沒惦記過我,沒找過我。
在我哭喊爹爹的時候,您在哪?
在我生不如死的時候,您又在哪?
顧棠只不過是你能捨能扔能不理不尋,反正死了沒了還能再生的兒子是嗎?
是嗎?是嗎?
對您而言,顧棠就這麼不重要嗎?
好恨!
恨把回憶留存於心的自己、恨方才動搖想捨棄復仇的自己、恨——
恨眼前看到的一切。真的好恨!
無形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像張精緻打造的人偶,俊美的面龐透著讓人發顫的冷意。
「顧逢霖,我、恨、你。」
緊咬的下唇滲出鮮紅的血,沿著嘴角在蒼白的下顎勾勒盈滿恨意的一筆。
殘情
房九璇的命是勸不回了,老友堅定的語氣如他多年來堅定正直不阿的作風,仍如竹子般筆直。問他這麼做值得嗎?老友嘆氣搖頭,沉痛地道了句——
「不值,我對不起那萬千災民。可當下得知訊息時,我……我只想救自己的孩子。」
另一人仍想再勸,被顧逢霖搖頭止住。
「老顧!」語氣明顯不滿,不滿顧逢霖的做法。
「九璇做這決定很不容易,不容易哪……」
如果當年他也能如此毅然,就無須受這十七年茫茫尋人的煎熬,無須……在每個夢到棠兒的深夜,醒後滿懷懊悔。
拜別兩位好友返回府裡,由於思緒煩亂,開始並未察覺府中竟靜得異常,直到在書房外看見兩個下人倒臥地上,頸處還冒著血水,刺目的鮮紅漫開一地。
瞬間想起的,是離開前來書房找他的青年,顧逢霖急奔入內唯恐無形已遭毒手。
豈知才入內,便見無形倚著書櫃,手裡還拿著本他親手批註的詞本,原本掛在壁上的畫全被扯下扔在地上,眼前的一切讓顧逢霖懵了。
「你沒事吧?」
無形的視線從詞本移向顧逢霖,冰冷的眸子卻勾著魅惑的笑,道:「你終於回來了。」
「這怎麼回事?」
突然想起入府後便再也不見其他人,一抹恐懼陡升於胸,「其他人呢?」
「其他人?」
無形歪頭看著顧逢霖,噙著笑意反問。手一甩,詞本給扔在滿地的字畫上。邁步踩過滿地字畫,一步步欺向顧逢霖,直到兩人近得連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無形才停下腳步。
無形笑了,彎身以唇輕抵顧逢霖耳廓,伸指碰觸他的後頸,輕聲道:「其他人都死了,接下來……換你了……」
「你——」
顧逢霖本準備運氣反擊,未料才方提氣便發現自己內息盡失,頓時大驚。
「你究竟是誰?」
兩具身體貼得太近,近得讓無形聞到的全是記憶裡最熟悉的墨香,一股悸動電擊般打在下體,竟在瞬間硬了幾分。
無形皺眉,不解身體的反應為何如此。
這些年來肉體的糾纏對他而言只是換得生存與殺人機會的手段,無論物件是男是女,他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