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建築物被燒得“噼噼啪啪”地炸響著,不時飛過一些碎片,擦得我臉生疼…丹青呢,六爺呢,他們在哪兒,到底在哪兒?!我驚慌失措的尋找著,想抓住個人問問,可一伸手間,不是一把抓空,就是人影詭秘地消失不見了。
我想放聲尖叫,大喊丹青和六爺的名字,可用足了力氣,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眼前依舊是模糊一片,只有熊熊的火焰清晰的燒在我的眼底,“砰!”直到一聲巨響在身後響起…
“啊!”我猛地張大了雙眼想要逃開,眼前突然一片暈黑,人一下子又跌回了床鋪,“呼哧呼哧…”,自己的身體瞬間感到了脫力,小腿正在抽筋,很痛,一陣陣地痙攣著,只有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我閉上眼,命令自己安靜的躺著別動,過了會兒,腿上那種難耐的痛苦慢慢地消失了,聽著自己劇烈的呼吸聲平緩了下來,張開眼,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我環視了一下四周。
書桌,衣櫃,梳妝檯依舊放在原來的位置上,披肩也靜靜的搭在躺椅上,一切都是那樣的悄然無聲,只有落地窗上半掩的紗簾被夜風吹的輕輕飄動著,帶著一絲生氣。
額頭感覺有些涼,我順手摸了一把,一手的冰涼,身下的睡衣也被冷汗溼透,這會兒後背已變得涼浸浸的,“呼。。。”我長長地出了口氣,又作噩夢了,自從那天的驚險紛亂之後,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雖然睡衣冰涼地塌在身上感覺並不好受,可我依然不想起身,只翻了個身,回手掖了掖被角兒,又蜷起小腿去輕輕揉捏著因為痙攣而有些僵硬的肌肉。
也不知丹青到底怎樣了,自從那天她被督軍帶走之後,六爺就沒放棄去尋找她,我知道霍先生也一直在暗地裡尋找著,因為他一直派人偷偷盯著六爺這邊,六爺很清楚,卻只裝做不知道。
“清朗,丹青她沒事,只是被煙嗆昏過去了而已,我先帶她走,回頭去找你。我保證她沒事,你自己小心…”這是督軍那晚說過的話,我一個字都沒有忘,可都快過去三個月了,他並沒有依約來找我。
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六爺說他可以肯定督軍並沒有帶著丹青離開上海。車站,碼頭,交通要道,早就佈滿了六爺的人,要想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把丹青帶走,除非那姓吳的會飛,這是葉展的原話。
那天跟我說這話的時候,葉展的臉上寫滿了不容置疑,可一旁的秀娥小聲地嘀咕了句,“那為什麼還是找不到人”,又讓他立刻冷了臉色。
想到秀娥,我就立刻想到了墨陽,墨陽也如同會飛一樣,消失在我們的視線裡,我知道六爺和葉展曾私下裡仔細詢問過秀娥那天發生的一切,同時也在讓人尋找著他的下落。
丹青消失了,墨陽也消失了,那晚的一聲巨響,似乎炸飛了我和親人之間的一切聯絡,我拼命奔向火場,想找到所有我最重要的人,我最終找到了六爺,可也只找到了六爺。
想想六爺越來越深蹙的眉頭,外面是紛亂的時局和關聯微妙的生意場,回到家又要面對我極力掩飾下期望或失望的目光。那晚無言的一吻,讓我和六爺彼此間系的更緊,我不想他著急,所以從不問,而他也明白我的這份心意,只是更加派了人手去尋找。
這些日子,那些難以遮掩的疲憊就那樣的掛在他的眉梢眼角,日本人,蘇家,很可能一觸即發的戰爭,日子過得就像在天平上加砝碼,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一種平衡,一根稻草,就可能打破眼前的一切。內憂外亂,就連那個總是神采奕奕,面帶笑容的葉展也會不自覺地捏著眉間,臉色嚴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思緒紛擾間,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朝霞映著雪白的窗紗,帶上了一抹淡淡地粉色。我眨了眨乾澀的雙眼,推開被子坐起身來,用力的搓了搓雙頰,讓自己清醒一點。
除了丹青和墨陽,還有一個秀娥躺在我隔壁,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個丫頭也算幸運,被那些亂磚碎石的砸下來,居然只是壓斷了右腿的腿骨,其他只是皮肉傷,並沒有傷了內臟。這些天一直是我在照顧她,秀娥雖然總是笑眯眯的跟我談天說地,但是她眼底也有著憂愁,因為張嬤也不見了。
那時葉展和陸青絲都說過讓其他的僕婦來接手照顧秀娥,卻都被我拒絕了,秀娥冰涼的手一直拉著我不放,雖然她不說,但我知道她害怕,不想我再離開她。其實我的手也一樣冰涼,因為我也一樣的害怕。
正想下床去梳洗,然後好去幫秀娥,“咚咚”一陣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我不禁有些奇怪,這宅子裡還真沒見過有人敢這樣沒規矩的跑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