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想跑,但又怕激怒他,只能靠著牆站著,靳煒走回沙發旁拿起另一隻紅酒杯,倒了一點兒遞給她,關切地問:“疼嗎?”
薇薇沒說話。
“照片,我就先替你保管吧。”
薇薇抿掉一口紅酒,稍微鎮定了一些,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嘆了口氣說:“你留著那照片有什麼用?”
靳煒疑惑地看著她,一臉不理解的表情:“你怎麼了?我不是剛說過那是我的作品嗎?”
薇薇無奈地把臉扭向一旁,酒剛送到嘴邊,忽然腹部一陣劇痛,她尖叫著摔倒,若不是用手臂遮擋,酒杯的碎片就飛向了她的臉,她蜷縮在地上拼命地咳嗽,耳邊傳來靳煒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自己的身體一下一下地承受著踢打,靳煒的腿沒有什麼力量,但依然很疼,可怕的是,內心的絕望像烏雲一樣籠罩過來,在這個時刻,她甚至還想到了影展那天這個男人嘴角浮現的孩子般的笑容,薇薇奮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他,哭著跑出了屋子。
薇薇不敢回頭,一路跑上了大街,雨越下越大,她直到確定靳煒並沒有追上來後才停下,剛才的事情讓她驚魂未定,她攔下了一輛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她只是說一直開。
行進了一段路程後司機的再次詢問喚醒了她,她指明方向,轉彎處猛然見到街口等她的男友,那個已經交往了六年每天都在準備求婚的笨蛋正撐著傘四下張望,她跑下車,撞了他一個人仰馬翻,止不住的眼淚混雜著嘴角的鮮血一同被這雨水衝進了城市的下水道。
那一年,她二十八歲。
第三部分
警察的電話終於還是打來了。
在去的路上,薇薇心中黯然,她知道現在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對於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即使是想恨也找不到方向,她只能平靜地接受,坐等被道德審判。
一名看起來比她還年輕的警察把她領進了一間放映室,隨後拿出一張光碟問她是否知道這裡面的內容。
“媽的!”薇薇憤怒地罵道,她萬萬沒想到靳煒竟然還錄了像。
“知道,還是不知道?”警察嚴肅地問道。
“我知道。”薇薇頹然低下頭,想到自己的一切都被面前的人看光了,無比羞愧不安。
“知道那我們就不放了。”警察說,“為什麼不早點兒反映?”
“我怎麼反映?”薇薇怒目相對。
“你是怕影響他的聲譽?”
薇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點點頭,心想你們他媽的就不考慮我的聲譽嗎?
她又問:“這事不算犯法吧?”
“這種情況雖然很惡劣,但是在我們目前的法律中,還無法量刑,況且人都已經死了。”
“那會傳播出去嗎?”
“是肯定要交予媒體曝光的,毫無疑問。”警察說得斬釘截鐵。
第二天的新聞,薇薇看到了關於這一次的事件,女主播一臉正經地報道前一段時間自殺身亡的著名攝影師靳煒,以及他留下的那張名為“給骯髒世界最後的禮物”的光碟。
最後的禮物?
以下內容可能會引起您的不適,請兒童不要觀看。
薇薇心裡想,不就是把關鍵部位打上馬賽克的性愛錄影嗎?
畫面中,靳煒刻著抬頭紋的臉出現在眼前,隨即倒退,一隻貓凌厲的叫聲傳來。
直覺告訴薇薇一切和想的不同。
“這是我的貓,它叫雪球。”靳煒抓著雪球嬌小的身體,面帶笑容地介紹著,那笑容看得人很不舒服。
“雪球非常可愛,它也是我最喜歡的一隻,所以我今天決定給它拍一張照片,一張獨一無二的照片。”
靳煒伸出一根手指,在頭頂晃來晃去,一邊思考一邊說:“這是一個……嗯,飛翔,對,飛翔的照片,像天使一樣。”
靳煒說著從口袋裡拿出注射器,雪球的臉正對著鏡頭,它驚恐的眼神和此刻的薇薇一樣,雪球拼命地想跑,但靳煒死死地抓著它的兩隻前爪,把它抱在懷裡,雪球就在他的懷裡亂蹬。
“別,別亂動。”靳煒就像是在勸一個不想打針的孩子。
雪球一邊蹬一邊叫,聲音悽慘聽得人毛骨悚然,薇薇雙手捂著臉,心跳加速,她簡直不敢看下去,只堅持著沒有離開。
靳煒最後把雪球按在桌子上,這才將它固定,他將針頭精準地刺進了雪球的後背,拇指輕輕一推,雪球的掙扎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