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驚墳鬼出現的話,這本來是一個完美的誘殺行動。
“就是說,那些刺客事先都服下了驚墳鬼,就算戰死,也會觸發藥力把周圍的人牽連進來嘍?”曹丕問。
“不錯。”
曹丕暗暗心驚,這些刺客的手段竟然決絕到了這地步,連自己的屍體都不放過。
“其他中毒的人呢?”
“都死了。”郭嘉很乾脆地說道,“這毒藥整個曹營只有我能配出解藥,所以就把你接過來親自調理了。但解藥的原料只夠救活你一個人——哦,對了,倖存下來的還有一個許校尉,他的體質太強壯了,吸入的毒藥又很少。”
曹丕露出擔憂的神色,郭嘉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你身上的毒拔除得很乾淨,只要以後每年讓我調理一下,堅持五年就沒事了。”曹丕更緊張了:“如果不堅持調理會怎樣?”郭嘉道:“大概活不過四十吧——不過沒什麼好擔心的,別看我病怏怏的,五年總堅持得了。”
說完郭嘉哈哈大笑,曹丕不願意讓人笑自己膽小,便把話題岔開道:“你怎麼會對這毒藥知道得如此詳細?”
郭嘉下巴微抬,露出自矜的神色:“因為驚墳鬼正是我在華佗老師那裡發明的。”曹丕大吃一驚,郭嘉道:“華佗老師有個規矩,每個出師之徒,都得發明一樣藥物,要麼是治病的,要麼是下毒的。這驚墳鬼就是我的出師之作,得了個上上的好評呢。”
曹丕一下想起來董承。董承意外慘死的事,他也略有耳聞。如今聽郭嘉這麼一說,他確定就是郭嘉給董承吃了延時毒發的藥物。一想到這傢伙已經夠聰明的了,還玩得一手好毒,曹丕終於明白為何世人都怕他怕得要命。
“真是辛苦你了。”曹丕由衷地讚歎道。他看到郭嘉的眼睛裡滲著血絲,面色浮著一層不健康的昏紅,知道他這一段時間當真是殫精竭慮。官渡十幾萬大軍的調遣與對抗,得花多少精力去考量,他居然還有餘裕來顧及曹丕。全天下除了他,恐怕沒人能這麼長袖善舞、舉重若輕。
郭嘉知道曹丕的心意,他不以為然地捏了捏太陽穴:“袁紹已經退了,接下來可以稍微喘口氣。等到官渡打完,我得好好歇歇,這些天我可是連女人都顧不上碰。”他雖說得輕鬆,那一抹疲憊卻是無法遮掩。
聽到女人二字,曹丕神色一黯:“任姐姐的事……”
“你回頭告訴靖安曹的人她埋骨的具體位置,我會把她接回來。”
曹丕看到郭嘉神色沒什麼變化,忍不住開口責問道:“任姐姐的死,你一點都不傷心嗎?”
郭嘉看了眼曹丕:“她是個好女人,我對她的事很遺憾,她的遺願,我會盡力去完成。”
“僅僅只是這樣嗎……”
還沒等曹丕說完,帳外有人來報:“祭酒大人,兩名刺客已經帶到。”郭嘉揮揮手道:“我馬上就去。”然後對曹丕道,“二公子,我去見兩位同學,你且安心休養。”
“同學?”曹丕疑惑道,剛才明明說的是刺客,怎麼會變成同學?
郭嘉眨眨眼睛,像少年般地興奮道:“咱們不是活捉了兩名刺客麼?事先服用了驚墳鬼的人,再聞到那味道就不會有效果了,所以他們都活了下來——這兩個恰好都是我的同學。”
郭嘉的同學,卻變成了潛入曹營的刺客。這其中曲折,讓曹丕有些頭暈。更讓他覺得詫異的是,郭嘉在聽到這個訊息以後,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微妙的改變。郭嘉在曹營的形象一向是放浪形骸,而此時的他,全身卻洋溢著一種年輕人特有的青澀活力。
不知為何,曹丕腦子裡想到的,是孔子那句描述:“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二三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曹丕閉上眼睛,他大概明白,為什麼任紅昌在臨終前隻字未提郭嘉了。
郭嘉告別曹丕以後,走到中軍營中的一處隱帳內。此時裡面已經有兩個人在,他們都是五花大綁。這兩個人一高一矮,一個是民夫裝扮,手上隆起厚厚的繭子;還有一個是書吏模樣,面板陰白。他們見到郭嘉以後,都露出怒色。
郭嘉見到他們很是高興:“丹丘生,岑夫子,想不到這次是你們兩個來。”
丹丘生一揚脖子:“反正今日落到你手裡,殺剮隨便!”岑夫人也是怒哼一聲,似是對他懷著深仇大恨。郭嘉望著他們,眼神卻變得很溫和,與平時的銳利大不相同:
“咱們得有好多年沒見著了吧?”
岑夫子大聲道:“你這是幹嗎,羞辱我們?”郭嘉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