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銀粉,散發著暗白而不耀眼的光芒。無論是連綿的小丘還是稀疏的樹林,都盡收眼底。
劉平抖擻精神,飛馳疾走,他忽然看到腳下的路分成了岔路。一條通往西側,還有一條路通往東邊,不過這路似乎是新修建的,還坑坑窪窪的不怎麼平整。劉平張望了一下,看到西邊那條路的遠方,似乎有一個黑影在移動,看輪廓應該是一輛馬車。不用問,那一定是公則的馬車。
劉平大喜,撥轉馬頭正要追去,突然從東邊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一聲叫喊。叫喊聲不算大,但在這寂靜的夜裡,卻傳得很遠。劉平一聽到這個聲音,渾身的血液霎時凝固住了。
那似乎是仲達的聲音。
他怎麼會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是這一愣神的工夫,西邊遠處的馬車影子又小了幾分,眼看就要消失在地平線上。劉平摸了摸耳朵,安慰自己剛才也許是聽錯了。仲達明明和楊修他們在一起,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還是去追公則更為要緊,趕不及攔截曹操的話,袁家搞不好會全線崩潰,事態將徹底脫離漢室的掌控。
劉平朝西邊走了幾步,忽然又勒住坐騎。
那一聲呼喊有些淒厲,像是孤狼在呼喚同伴。可能是仲達,也可能不是。但萬一真的是呢?他一定是遭遇了什麼危險,也許命在旦夕。如果不趕過去幫忙,他可能會受傷,甚至有可能會死!
面對眼前的歧路,劉平迷茫了。
曹丕蜷縮在密道里,默默地流著淚,不願去想任何關於自己的事。現實對他來說,就如同這條密道里長滿了荊棘,只要稍微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疼,他索性一動不動,沉迷在母親的懷抱裡。
不知過了多久,曹丕感覺自己的肩頭被人拍了一下,聽到“咦”的一聲詫異。他茫然地抬起頭,發現一雙大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然後拎起衣領在密道里拖行起來。曹丕沒有掙扎,任由大手向前拖曳,忽然他眼前一亮,整個人從密道里被提出來,重重擱在了烏巢府衙的正堂當中。
“淳于瓊的屍體就在旁邊,王越的屍體在密道里。整個密道里只剩下這個小孩。”一個彪形大漢說。
曹丕睜開眼睛,環視四周,看到一個大鼻子的屍身半靠在府衙廊柱旁,手裡還握著一把大刀。正堂裡站著十幾個人,個個身上如潑了血一般,神情狠戾。當中有一人身披青袍,渾身膿腫,看上去格外可怖,正是蜚先生。
“這不是魏文……不,我應該叫你曹二公子吧?”蜚先生的獨眼透著一絲詫異,還帶著點瘋狂的欣喜。
郭嘉帶來的這批武力相當可怕,裡面既有靖安曹的精銳,也有許褚的虎衛,尤其是還有張遼,這傢伙簡直是個瘋子,一邊大呼著“遼來也”一邊揮動著倚天,東山先後有十幾個人都是被他所斬殺。兩邊在府衙前打了不到三炷香的時間,東山便支撐不住了。
好在蜚先生本意也不是跟郭嘉硬拼。他見城內的其他曹軍也紛紛趕來支援,決定按照原定計劃從密道撤退,把郭嘉活活燒死在烏巢城內。他讓剩下的人死死擋住正門,然後帶著十幾個親信返回府衙正堂,開啟密道。可他卻發現淳于瓊死在地上,天子、王越和鄧展全都不知所蹤。蜚先生唯恐發生什麼事,沒有立即進入密道,派人進去先行查探。這一查探不要緊,發現了王越的屍體,還有這麼一個不知怎麼鑽進來的小孩子。
在這個節骨眼上抓到了曹丕,這讓蜚先生喜出望外。這時一名渾身鮮血的東山衛士匆匆跑進來報告說敵人殺進來了。“蜚先生,你快走吧,我們為您斷後。”護衛叫道。這密道有一個特殊的設計,只要按動機關,中間一段就會坍塌,無法使用。
蜚先生看了眼曹丕,心裡有了一個主意。他一抬手,嘶聲道:“彆著急,咱們再等等。”現在逃走,固然可以困死郭嘉,但蜚先生心中仍留有遺憾。他希望郭嘉死,卻不希望他死得太痛快,死前一定要飽受折磨——只有看到那張從容的面孔在算計落空時那一瞬間變得錯愕,才能讓蜚先生真正覺得快意。
可惜的是,郭嘉即使被困在烏巢城內,也始終還保持著淡定,這讓蜚先生非常不爽。曹丕的意外出現,給了蜚先生一個新的靈感。這已經不再是謀略之爭,而是意氣之爭,但蜚先生認為自己隱忍了這麼多年,有權力在最後時刻任性一回。
這時廳堂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然後入口的木門被“砰”的一聲踢開,長髮散亂的張遼鬼魅般地闖了進來。他一闖進來,廳堂內立刻變得殺氣密佈,讓人艱於呼吸。郭嘉那一味叫做“呂姬”的藥,把張遼徹底變成了一尊殺神。
“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