藁翱傷怠�
她已許久沒有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受了,偏偏對方步步算得準、踩得穩,說出的每句話都先她一步,讓她只能甘拜下風。
“我先告訴你一件事,算是給你的‘定金’,”傅凜抬頭望了望天色,輕描淡寫道,“你們眼下造樓的那個位置,正正堵著臨川城防逃生地道的出口方向。”
雖只短短一句話,卻當真給傅淳送了個不小的人情。
臨川城的逃生地道,是幾百年前建城之初就納入城防體系的一部分。
因年代久遠,建城後又一直沒有啟用過,便漸漸被人忽視、淡忘了。
如今年長的人偶爾還會提到臨川城有地道的傳聞,卻很少有人說得上來具體佈局。
早前州府寄存在官學書樓裡的那批古老記檔中,本是有一張城防佈局圖的,可經過月餘前那場大火,佈局圖早就化成了灰,是以州府選在城郊五里鋪修建專用樓院存放典籍、記檔時,壓根兒沒想到會與臨川城內的逃生地道有衝突。
若逃生地道的出口被堵佔,一旦臨川城遭遇兵臨城下的戰禍或天災,不知會枉添多少原本可以逃生的冤魂。
只要傅淳找到那個地道出口的具體位置上報州府,這功勞不算小,足夠將功折罪、免除兩年苦役。
傅淳既驚喜又訝異,還有一點點不敢置信:“你看過最早的城防佈局圖?”
“你就當是先祖託夢給我吧。”傅凜冷冷白她一眼,半真半假道。
他這話也不算完全騙人。
畢竟當年繪製臨川城藍圖的時任匠作中郎高展,就是留了《匠作集》在桐山別院書樓中的那位傅家先祖。
那本早已被傅家後人忘到天邊的《匠作集》中,詳盡收錄了高展畢生心血,自不會少了他最為得意的“臨川城防”這樁傑作。
不過,他目前對傅淳只打算交易,並不打算交心,當然不會傻到將《匠作集》這張底牌合盤托出。
****
自覺已將事情都交代清楚,傅凜便轉身要往食肆那頭回了。
接下來的事不必他操心,以傅淳的能力,定有辦法找到那個被荒草雜樹藏起來的地道出口。
若她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他也別指望她能幫忙查傅雁回了。
傅淳見他並不想談建造圖的相關的事,便也不多在此事上糾纏,只是追著他的步子問道:“對了,你怎回到這裡來?”
“有人讓我在這裡等她,”傅凜頭也不回道,“你別跟著我,做你該做的事去。之後若有什麼訊息,到桐山來找我就是。”
這態度,未免也太實際了。
“交易說完,就不能熱絡一下交情嗎?”傅淳沒好氣地笑道。
傅凜止步,略側過臉瞥她,眼神認真:“還是別太熱絡,我怕有人誤會。”
葉鳳歌久在桐山,與傅家本家的人沒太多交道,對三姑娘傅淳是隻知其名不識其人的。若她回來時見他身邊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姑娘,那多不好?
雖這不過是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小事,可他不想讓葉鳳歌有片刻的誤會,他怕她會委屈難過。
見他態度堅決,傅淳雖不明所以,卻還是停下腳步,百感交集地目送著他漸行漸遠。
半晌後,傅淳回身走向傅準,卻驚見傅準淚流滿面,不禁嚇了一跳:“你哭個什麼勁兒?”
“大哥他……”傅準抬起手臂壓住自己的眼睛,哽咽道,“他看我了!他先前與你說話時,遠遠看了我好幾眼!”
天,這盲目的崇敬……
傅淳好笑地攬過他的肩:“你大哥方才說了,今後我可以去桐山找他的。若你乖乖的,別跟家裡人說今日咱們見著他了,那將來方便的時候,我就帶上你一起,可好?”
這小子先前緊張得都沒敢吱聲,搞不好傅凜都不知他是誰。
傅準自是擦著眼淚猛點頭,拍著心口保證絕對守口如瓶。
****
臨川城內,大通繡坊後院。
葉鳳歌攏著披風坐在廊下長椅上,怔忪望著身側與自己並排而坐的師兄鄺達。
鄺達側身坐著,右臂搭在長椅的椅背上,左手把玩著一個精緻的烏漆小藥匣,一襲青衫襯著眸心的沉靜悲憫。
“師父原說等你五日,可前天一大早就有人從京中帶信來,似乎有個少見的病例急求她入京診治,她便匆匆啟程了。”
鄺達看了葉鳳歌一眼:“師父給你留了話,不過她讓我先問清楚,你心中是否有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