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冬雨就像是老天爺看不慣這麼多人衣衫襤褸的行走在路上,只要是沒有車馬的難民幾乎都難逃厄運,這場凍雨就想秋天割韭菜的小鐮刀一樣,刷刷刷的把地上的韭菜一掃而光了,只不過這凍雨收割的不光是韭菜,而是任何有生氣的東西,路上的生命差不多都被這小鐮刀收割的差不多了。
這讓來自和平年代的珍珠看的是觸目驚心,這整整一條路上,只要一抬眼,看到的最多就是屍體,這時候又是冬天,屍體也不會輕易的腐爛,被凍死的人們保持著原來姿勢。
車隊裡三分之一的牛馬都病了,車隊首次出現了車多牲畜少的情景,只能讓沒有生病的牛馬一個拉兩輛車,因為氣溫的降低許多的村民也都得了傷風感冒,原來就生病的一下就危在旦夕,這些情況匯聚到珍珠面前,她心急如焚而又束手無策,所有對症的藥在離開泰安的時候,七嬸都已經給準備了,可是生存環境沒有改變,再好的藥也發揮不了應有的效力,有一小部分身體強壯的年輕人好了,大多數老弱的人還都在發燒咳嗽,病情還在加重。
一時車隊裡天天有哭聲,日日具縞素,即便是這樣大家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逃難的路上這個死亡率已經很低了,天天看到路旁其形各異,凍得渾身發黑發紫,被野狗撕咬的屍體,看著他們坐著車,一輛車還有一個炭盆兒,生病了還有湯藥喝,人們還能說什麼呢,總不能不走路了,停下來,這是所有人都不會選擇的答案,現在就是有人斷手斷腳了,也得繼續走。
珍珠的車隊當然是情況是最好的,可是老老小小也抬到路邊去二三十口子,原來還都挖個坑埋了,現在大家連坑都挖不動了,也沒時間挖了。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好幾日,因為牲畜的缺乏,為了減輕牲畜的勞動量,許多人都開始徒步跟在車後面走,儘量的不丟棄東西。
正文 一百四十章 搶劫(一)
鏢局也損失了七八匹馬,整個鏢局,只能保證鏢師的坐騎,別人只能有馬就騎,沒馬就走路,鏢局的馬匹上有的居然坐了兩三個人,不管是牲畜還是人都已經到了極限,彷彿再落下一根稻草,就會壓垮所有的人。
對於車隊裡有的馬馱著好多珍珠採購的土特產,有的人轉著眼珠打上了主意,話裡話外,明裡暗裡就是珍珠的私貨佔用了太多的公共資源,應該把這些私貨處理了,或者讓大家分享了,然後騰出馬匹來或拉車或坐人都好。或者有人質疑珍珠買東西的錢也是公中的錢,這也應該有他們一份,為什麼珍珠不言不語的,不跟大家有個交代。
這些情緒或多或少的傳到了珍珠耳朵裡眼裡,珍珠聽了二蛋蒐集來的這些私語,很是氣惱,自己是採購了許多東西,可這些東西……。這些東西……。珍珠努力的平復著心中的憤怒,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在解釋了恐怕也沒有人相信,只會被人誤會為巧言吝嗇,還是什麼都不說,到時候用事實說話的好,現在只好裝聾作啞了。
珍珠雖然想的明白,可是還是覺得委屈,這一路上的委屈是一樁連著一樁,一件連著一件,原來做箇中層是這麼困難,如此的辛苦。
做高層難,一個決策不當就是整個團隊的萬劫不復,做中層也難,怎麼很好的貫徹高層的指示,如何讓底層的人圓滿的完成任務。保持上下溝通融洽這也是一門不是很高深,但是很非常不容易做好的工作。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兩面性的,這件事好的一面就是後面拉了好幾車的凍死的牛馬,這路上的肉食是不缺了。每天晚上的宿頭,珍珠帶著的車隊都是殺牛宰馬,煮肉喝湯。宿營之地香飄十里,引的所有活物都在周圍轉悠。
大家都是落難中的人,什麼都很短缺,吃東西的時候也很仔細,那些肉骨頭都是吃了又吃,啃了又啃才扔了,這樣還被圈兒外的難民和野狗掙來搶去的。
外面人狗廝打狂吠的聲音此起彼伏。每當這個時候,石頭都會帶著幾個小夥伴出去,放上幾箭,放倒幾條野狗,讓外面的難民充飢。可畢竟是僧多粥少,只會引來更多的人爭搶,許多人都會為搶塊狗肉而打的頭破血流,甚至重傷而死,每當這個時候都會讓遠處旁觀的石頭黯然神傷。
這樣走到一個大城市,珍珠都會採購當地經久耐用的特產,花銀子補充車隊中損失的牛馬,維修車輛,補充給養。給予生病的人最大的照顧和醫治,但是買的東西越來越多,佔的地方越大,卻從來都沒見珍珠賣過,她這是要賣多少,究竟要運到那裡去呢?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銀子花的如同流水一般。慢慢的所有的人從別人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