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談妥店條件,又要開始煩惱有哪位高人可將她腦海中虛幻的影象,用筆、線條完整的表現在紙上,甚至蓋起來,又當腦中所有創意殆盡時,另一煩惱也逐漸襲來。
在“惱惱相煩何時了”的夾縫中生活,快樂比錢還要難求。
請個固定班底可好?好,怎會不好,她也曾有一個配合得不錯的班底,誰知在接了兩個case之後,便“挾瘋狗之名”以令臺北餐廳個個趨之若驚的上門求圖。結果是,每家的風格就開始夾處在有點像卻又不太像的流行尷尬期。江瀞呢,這個最大的受害者,當然是一朝被蛇咬的不敢再與其配合。所以呢,她利用網路公開競圖。
有幾回,她運氣不錯的識得幾匹千里馬,但通常也只合作一次,就忍痛say good…bye,因為這樣,縱使看到相彷佛的設計,至少她只消打掉一個店,重新來過。唉!
世風日下,人心難測喲。
時光荏苒,幾年下來,能模仿的、能生存的也就剩那些個設計師,走過來晃過去,大堆頭的同等素材、隔局。在面臨總店大改造時,她不禁頭疼的疾呼:難道長江已成一灘死水,要不怎見前浪早已死在沙灘上,卻又不見後浪推上來?
上天,感謝江漓。他是個天使,捎來了“黑暗中的曙光”。
“凜工作室”,她夢寐已求的合作物件。瞧,說得這麼可憐兮兮,那可不,首先關於工作室的三不政策,她就有兩項不合格,超過百坪又位於市區,她也曾“藐視”其室規的試著和工作室搭上線,誰曉得他們倒是挺有原則的直接在電話裡回絕了她。找上門唄,呔!誰不知道“凜工作室”除了這個公諸於世之外,其它總總皆是從網路上得知;換句話說,只有他們找你的分,你如果想找他們,那就得試試運氣嘍。
江瀞看了看圖的左上方——片段回憶初稿,周邊還畫了個簡易地理圖,她決定再碰碰運氣。
媽呀!還真是個“片段”呢!她拐了第四個彎,轉了三個轉角,再經過一條羊腸小徑……要不是衝著圖,打死她都不會知道臺北有這麼一條幽靜的路,更遑論花了幾天功夫,放下手邊一切的找了來。
她從牛仔褲裡翻出被縮小成兩個巴掌大的圖,對照了現場。經驗告訴她,這應該是還停留在看圖階段,估價的明細沒有在上頭,但整體的預算金額卻大剌剌的令人咋舌。六百多萬……有必要嗎?這麼區區建坪不到六十坪的店,一坪十萬多的設計叫價費用。她在心底算了算,總店含賣場、廚房、辦公室、員工休息室……將近二百五十坪的店……初步估計二千八百萬跑不掉。
這數字閃過她的腦海,一下子她像洩了氣的汽球,頹喪的推敲著年度預算的編列空間。裝修費雖佔預算的百分之三十,三千萬也就是上限了,加上這三千萬不是總店一店獨享,還有三、四家小分店也在編列之中啊。也罷,也罷,就算是讓她領教傳奇吧,嘖嘖,這傳奇還真不是凡夫俗子可以消受的呢!至少像她這種“唯利是圖”、錢花在刀口上的市井小民,就只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拿圖回家做紀念了。
正打算穿過小徑,往回走時,小徑的那一頭轉進來了兩個身影。
兩個女人。
江瀞閃在路口的另一邊,不免又啐道:連路都小到只容納兩人身寬的地方,怎麼會有人捨得砸下重金呢?唉!想不透。
女人們走得徐徐,原本輕快的交談,在見到江瀞的剎那停了下來。
赫凜凜轉了頭,用眼神問業主胡小姐:“你們認識?”
在胡小姐搖頭後,她眼底閃過一抹機靈。
這女孩是大學生吧,長筒牛仔褲、緊身T恤、頭戴鴨舌帽,又是墨鏡的遮去她一半顏容,筆直的短髮倒也透露出她某部分學生特質。只不過一個大學生來這僻靜的地方做什麼?商業間諜嗎?還是不小心路過而已。
就在赫凜凜打量她的同時,江瀞也在心底打上一個問號。她是誰?怎麼有點面善?瞧她手上還拿著公文包,一副洽公的模樣。洽公?喔,想必是“凜”的人吧,年齡三十出頭,是老闆嗎?是有點神似,但年紀會不會輕了些?是業務嘍,不過一家傳奇色彩濃厚的工作室會有這麼制式的人事嗎?依她看是不見得。還是……是設計師?這個假設讓江瀞的情緒高亢了起來,如果真的是,那她得把握機會,想一想怎麼和她做開場……
才跨上前問:“請問您是”凜“……”
“不是。”第三人急急地便掃了她的興。“小姐,請問你找人嗎?”
“嗯……對,我找人。”江瀞不忘對赫凜凜頷首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