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罪有應得,”卡梅爾正兒八經地說, “不能這樣談論女孩子。”
“沒錯。這幾個傢伙都不知感激,只有我感激你。老姐,跟著我準沒錯。”
“跟你去哪裡?”凱文說, “失業救濟處?”
謝伊將目光移回凱文身上,但有些吃力。 “他們沒告訴你這個,”他說, “景氣好的時候,大機會都在大魚身上。工人可以過日子,但只有富人才會變得更有錢。”
潔琪問: “難道工人就不能好好喝酒,和兄弟姐妹開心聊天嗎?”
“情況開始變糟的時候,就得看有腦袋又有計劃的人大顯身手了,那就是我。”
“晚上和辣妹約會”,謝伊經常對著鏡子梳頭一邊說道,卻從來不肯透露是誰。要麼就說“我今天多賺了幾塊錢,梅兒,給你和潔琪買冰淇淋吃”,但你永遠不曉得錢從哪裡來。
我說: “你說來說去,到底要不要講清楚?還是打算整晚吊我們胃口?”
謝伊盯著我,我露出天真無邪的微笑。 “弗朗科,”他說, “你這個肉奸,體制內的人,幹嗎關心我這樣的叛徒怎麼過日子?”
“兄弟情誼。”
“我看你是等著看好戲吧,想看自己又贏我一回,滿足虛榮感。那你聽好了:我打算買下腳踏車店。”
光是說出口,就讓他顴骨泛起淡淡的紅潮。凱文嗤之以鼻,潔琪本來就高的眉毛挑得更高。“真有你的,”她說, “咱們家的謝伊是個生意人了,對吧?”
“漂亮,”我說, “等你變成腳踏車界的唐納·川普,我一定來找你拿極限身行車。”
“柯納奇明年就退體了,他兒子不想繼承父業。那小子喜歡賣高檔車,看不上腳踏車,所以柯納奇決定給我優先承購權。”
凱文總算擺脫鬱悶,放下手中的酒杯抬頭問: “你的錢從哪裡來?”
謝伊眼神中的炙熱光芒讓我看見姐妹對他的期望。
“我為這事存錢存了很久,我已經有一半了,再向銀行借另一半。他們正在緊縮貸款——他們知道麻煩來了,和萊瓦瑞一樣——但我正好搶先一步。明年這個時候,各位,我就能自食其力了。”
卡梅爾說: “做得好。”但她話裡有某樣東西引起了我的注意,讓我豎起耳朵。她似乎有所保留。 “啊,真是太棒了,做得好。”
謝伊喝了一口酒,想要裝酷,但嘴角不禁揚起微笑。 “就像我跟小凱說的,沒有必要賣命工作填飽別人的口袋。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當老闆,賺多少是多少。”
“那又怎樣?”凱文問, “就算你是對的,國家真的垮了,你還是會跟管完蛋。”
“這就是你搞錯的地方了,老兄。要是那些有錢混蛋這星期發現自己麻煩大了,我的機會就來了。八十年代,我們身邊認識的人都買不起汽車,大夥兒是怎麼撐過去的?騎腳踏車。只要經濟泡沫一破,有錢老爸就買不起寶馬給親愛的小鬼開車上學了,他們就會出現在我店門口,我真等不及想看這些小雜碎臉上的表情。”
“隨便,”凱文說, “很好,真的,太好了。”他繼續低頭盯著酒杯。
卡梅爾說: “這樣你不是得住在腳踏車店的樓上了?”
謝伊目光移向她,兩人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嗯,是啊。”
“而且必須全職工作,時間不再自由了。”
“梅兒,”謝伊說,語氣溫柔許多, “沒問題的,柯納奇還有幾個月才退休,到時候……”
卡梅爾輕吸一口氣,點點頭,彷彿準備好迎接什麼。“是啊。”她說,幾乎像是自言自語,接著將酒杯舉到唇邊。
“我說了,不用擔心。”
“哦,不是,你很棒,這是你應得的機會。你前一陣子那樣,呃,我就知道你心裡在盤算什麼。我只是沒……我很為你高興,恭喜。”
“卡梅爾,”謝伊說, “看著我。我會那樣對你嗎?”
“嘿,”潔琪說, “怎麼回事?”
謝伊伸出一隻手推開卡梅爾的酒杯,好看清楚她的臉。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溫柔,而且比卡梅爾還溫柔。
“聽著,所有的博士都說只剩幾個月了,最多半年,等我買下店面,他已經在家或坐輪椅,反正虛弱得很,不會惹什麼麻煩。”
“願神寬恕,”卡梅爾輕聲說, “希望……”
我說: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轉頭看我,兩雙同樣毫無表情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