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裡伸出一隻手,摸到床頭櫃,在桌上摸索了幾下,抓到了手機,一顆腦袋這才從被子裡鑽出來,染了一頭醒目的奶奶灰,幾縷頭髮亂糟糟地翹起。
“喂。”
聲音沙啞,還沒睡醒,秦明珠眼睛睜不開,用臉夾著手機便又往被子裡滑了。
手機那頭,是低沉的菸酒嗓:“我是姜九笙。”
秦明珠猛地坐起來,抓了一把頭髮,瞌睡醒了:“六嫂。”
“你能來天北醫院一趟嗎?”
聽她聲音不太對勁,異常低沉無力,秦明珠立馬下了床,從地上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套上,順手拿了運動外套就往外走:“我馬上過去。”
四十分鐘的車程,秦明珠只開了二十多分鐘,到了醫院,發現肖坤生也在,他見過肖坤生,在很多年前,當時肖坤生來秦家拉投資,不過被拒之門外了。
肖坤生起身,頷首問候。
秦明珠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出什麼事了?”
“先生出了車禍。”肖坤生又道,“肺出血。”
秦明珠本就白皙的臉,褪了幾分血色,走上前:“六嫂。”
姜九笙靠著牆,微微頷首,便又轉了眸光,一句話不說,安靜地看著手術室,異常平靜。
她穿著白色的線織外套,衣袖上血跡斑斑。
莫冰站在她身邊,同樣一聲不吭,氣氛異常寧靜,沉重得讓人覺得壓抑。
等了有半個小時,手術室的門才開,肝膽外科的林主任率先走出來,莫冰立馬問:“怎麼樣了?”
林主任取下口罩,說:“沒事了,傷得不重,馬上就能出來。”
莫冰重重鬆了一口氣,剛要再詢問,外套被拽住了,她轉頭看過去,只見姜九笙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唇色蒼白。
她扶著牆,說:“莫冰,你扶我一下。”
她站不住,後知後覺地害怕,緊繃了很久的神經突然放鬆,腿都是軟的。
“已經沒事了,別慌。”莫冰扶著她坐下了。
她鬆了鬆攥緊的拳頭,手心全是冷汗,自言自語似的,喃了一句:“車是從右邊撞過來的。”
莫冰聞言詫異,一時想不明白,若車從右邊撞過來,按理說,副駕駛的撞擊震動會更大,不應該是時瑾傷得更重。
醫生給姜九笙看過,她毫髮無傷。
莫冰推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時醫生右轉了?”
只有這一種情況,徹底往右,把副駕駛往外推,讓主駕駛正面撞上去。
姜九笙點頭。
莫冰只剩了一個念頭,時瑾太瘋狂了!
這種情況,人的本能反應是讓疊加傷害減少到的最小,左轉才對,他倒好,反其道而行,寧願增加震傷害力度,也要把姜九笙推出去,真是玩命。
得虧車子效能好,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時瑾還沒被推出來,姜九笙靜坐著等,心緒漸進平復:“明珠。”
“六嫂你說。”
瞳孔像墨染的顏色,是凝重的純深色,姜九笙的話異常鄭重其事:“秦家人除了你,我一個都不信,而且也知道他們有什麼手腕,在時瑾意識清醒之前,能請你留在醫院嗎?”
秦明珠重重點了頭,年輕的容顏,唯獨一雙眼深沉,與時瑾有幾分相似,像海底深處的墨藍色。
他懂姜九笙的顧慮,也同樣不相信秦家的人,趁虛而入這種事,在秦家太司空見慣了。
“謝謝。”姜九笙向秦明珠道完謝,對莫冰說,“陪我去一趟警局。”
莫冰不明:“做什麼?”
她起身,看了一眼手術室的門:“抓兇手。”
龍有逆鱗,這個兇手,犯了她的大忌了。
警局。
“卡車是偷的,連選取的路線也都避開了監控,車裡沒有留下任何指紋。”霍一寧斷定,“這是蓄謀作案。”
兇手極其狡猾,連著幾次犯事兒,也沒有露出一點破綻,而且,很顯然,他已經盯上姜九笙了。
而且基本可以確定了,兇手這麼急著殺人滅口,一定是姜九笙看到了可以確認他身份的特徵資訊。
姜九笙沒有再遲疑:“霍隊長,我接受你那天的提議。”
“你想好了?”他倒沒有很意外,雖然時瑾一直反對,但姜九笙不同,她不可能一直被動地受制於人。
姜九笙點頭,提了一個條件:“不過催眠師,我可以自己選嗎?”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