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把挑好了刺的魚肉放在她碗裡,長長的睫毛斂著,光線順著方向打下來,在他眼瞼下投下了清灰的影子,嗓音低淡,不帶情緒:“笙笙,別的任何事,你都可以做主,除了這一件。”
固執。
姜九笙起身,拉開椅子:“今天我和博美睡。”
正在陽臺吃狗糧的姜博美:“汪!”好開心,媽媽跟爸爸吵架了!可以看到爸爸吃癟了!
姜博美連狗糧都不吃了,撒丫子就跑出去看熱鬧。
時瑾跟著她。
“笙笙。”
姜九笙沒應。
“笙笙。”
“啪!”
浴室的門關上了,時瑾被姜九笙關在了外面。
“汪!”狗子好開心,“汪!”
簡直大快狗心啊!
“嗷嗚——”
它想高歌一曲!
時瑾回了一個眸:“姜博美。”
一陣西伯利亞寒流襲過,空氣瞬間冷成了冰渣子,將姜博美凍了個激靈。
它弱弱地嗷了一聲,就悻悻回了狗窩,只敢偷偷暗喜,不敢普大喜奔。
這時,浴室傳來聲音。
時瑾幾乎立刻衝進去,推開門,便看見姜九笙扶著洗手檯在乾嘔。
“笙笙!”
她臉上血色退得乾乾淨淨,幾乎站不穩。
時瑾立馬把她抱住,急得無所適從了起來:“怎麼了?”扶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覺輕顫,掌心迅速沁出了冷汗,聲音發緊,他小心地問,“笙笙,哪裡不舒服?”
姜九笙開啟水龍頭,接了一杯水,漱口,抬頭看時瑾,問:“時瑾,我會不會真的懷孕了?”
他整個人,都怔在那裡。
浴室裡,只有雜亂的水聲,像湍急的水流突然衝進他大腦裡,所有理智全部一潰千里,思考不了,甚至動作都有些木訥,他伸手,拭去她嘴角的水漬,聲音緊緊繃著,說:“笙笙,明天就去醫院。”
姜九笙點頭,說好,頓了一下,又說:“我和莫冰約好了一起。”
“笙笙,”
時瑾喊了她,又沉默了許久,瞳孔裡深黑的光影在跳動,像冰川下熊熊燃燒著的凍火,極致的冷冽,卻灼灼滾燙,他語速很慢,幾乎一字一頓:“不能只要我一個嗎?”
能的。
只是,若是他的骨肉……
她捨不得了。
晚上九點,徐青舶接到了時瑾的電話。
他開門見山:“是我,時瑾。”
聲音,又冷又陰,有戾氣。
徐青舶摸了摸後頸:“這麼晚了,找我幹嘛?”
“我需要把博美寄養在你那裡一陣子。”語調聽起來沒有任何起伏,也沒有任何溫度,時瑾說,“按小時計費。”
塑膠花又來送錢了。
徐青舶很有興趣:“一陣子是多久?”
時瑾頓了頓,聲線像扣緊的弦:“十個月。”
十個月……
徐青舶被口水嗆到了:“姜九笙懷孕了?!”
醫生就是醫生,這領悟力。
時瑾沉默了。
徐青舶立馬來了勁兒,拖腔拖調地揶揄:“不錯喲,時醫生,喜當爹啊。”若是生了女兒便罷了,若是生了兒子……嘖嘖嘖,徐青舶心情好得飛起來,大大方方地送上了祝福,“祝願你們一舉得男!”
時瑾直接掐斷了電話。
徐青舶:“……”
沒關係,他徐大醫生大度,不生氣,他就幸災樂禍,唱唱歌:“咱老百姓,今兒晚上真呀真高興,咱老百姓,高興,高興,喲麼喲麼喲呵喲嘿……”
姜博美不高興,很不高興,爸爸居然不讓它進房間陪媽媽睡覺,簡直喪心病狂!喪盡天良!
它想反抗!
“汪~”
可是,好怕啊,爸爸就在旁邊,它撓撓房門,弱弱地:“汪~”
時瑾無聲地拉了拉嘴型:“滾。”
“汪~”
狗子遵命!
姜博美灰溜溜地滾回狗窩了,它決定,今晚不睡了,要徹夜祈求上蒼,讓媽媽不要那麼快原諒爸爸!
已是夜深,漫天銀河繞著一輪月。
時瑾幾乎沒有閤眼,後半夜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立馬坐起來,接通了:“笙笙。”
電話裡,她沒說話,呼吸聲很重。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