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凝歌瞧著那寬大的龍床,想了想還是和衣靠著。外面的火把和篝火互相映照,要比這帳內明亮很多。
打更的時間過了午夜,也依舊不見鳳于飛身影。凝歌心中煩躁,不安感更甚。忽地,之間那帳篷之上映照出一個半蹲著的身影來,清晰可見那人手上一把彎刀,三兩步就繞到了營帳後方。
凝歌面色一凜,連忙推被下床。只是這廂腳剛落地,就感覺脊背一涼,一把刀橫陳於脖頸之間。
凝歌身形僵硬,卻巋然不敢動,只低喝一聲:“誰?!膽敢擅闖皇上營帳,是活膩歪了麼?!”
身後傳來一聲邪肆的附和:“倒真是活膩歪了。倒也是沒白來,我還以為皇上和你躲在這營帳中一整日都在孵蛋呢。”
凝歌沉了沉眸子:“凰捌?”
凰捌收了手上的刀走到凝歌面前,伸手扯了面上的黑色面巾,對著凝歌齜牙一笑:“娘娘記性出奇的好。”
凰捌掃了一眼這空蕩蕩的營帳,滿目瞭然:“看來皇帝果真不在呢!倒是留了你一個人獨守空房了。”
凝歌沉下臉色,看著凰捌臉上那淫邪的笑容就一陣沒來由的噁心。“你最好怎麼進來的怎麼出去!否則本宮可就要喊了!”
第八十三章 狩獵征途
一個月之後是初冬西涼狩獵盛會,京都裡的隊伍提前半個月就已經動身。
玉卿的胎氣未穩,整日裡藏身在長玉宮不肯出來。太后軟了心腸,期間去探看過幾次。出來的時候總是雙目通紅,終究也不曾責備玉卿半分。這也算是破冰的開始,至少證明太后是真的願意原諒玉卿了。而那凰九領命照料玉卿胎兒事無鉅細,倒也是做到了一朝國母的本分。
凝歌放下了心,跟琪和一處隨著鳳于飛前往西涼。
隊伍儀仗華麗雄偉,一路浩浩蕩蕩開拔。凝歌坐在女眷專屬的馬車上,遙望著京都一點點變小,被丫鬟攙扶著的玉卿孤單單站在一覺,不曾和宮中任何人相融合於一處。
出了京都邊境,鳳于飛整令休息,凝歌這才瞧見這隊伍整個的遠行。
前方是儀仗隊伍並護主的馬隊,後面是舉著長戟的步兵。再後面還有成箱的東西,隔著厚重的紅木,自然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
只是叫凝歌好奇的是,分明這次出行的時候只帶了兩個女眷,怎麼還多出了這十餘輛馬車呢?
正想著,就見那前面的馬車上跳下來一個人,身上穿著白狐裘子,並著頭上的簪花都帶著些暖融融的白狐皮毛,此時雙手攏入袖中,正眯著眼睛嫋嫋而來,可不正是琪和嗎?
“娘娘吉祥。”琪和微微屈膝就站了起來,一雙大眼靈動有神,一瞬不瞬的看著凝歌。
凝歌勾唇:“琪和公主也安好。路上可孤單無趣?”
兩人在外人看來是互相見禮,卻不見琪和湊在凝歌耳邊低語:“娘娘好本事,上次雖不動搖凰家根基,也總算是給了凰家一個下馬威。只是這招式不夠凌厲,毒藥也不夠激烈。若非如此,按照皇兄對您的情義,折凰家一子不在話下。”
凝歌苦笑。
琪和不知道其中道理,只按照她看見的知道的推理,自然是以為凝歌是以自身為誘餌要撼動坤寧宮和凰肆,卻不料身上的毒藥不夠重,終究只能給凰家一個小小的下馬威。這計策拙劣,看來連琪和都瞧不上眼呢。
“公主多慮了。不過是吃錯了東西傷了元氣,和凰肆爺及坤寧宮無由。”
琪和狡黠笑笑:“我聽聞凰九還曾去你宮裡,看來你是被嚇到了。”
凝歌無言,只能說道:“是,妾身是被嚇到了。”
琪和眼光幽深,只上下打量在凝歌身上:“娘娘的膽子不至於此吧?你和玉卿這些個動靜雖不算大,總算是叫我心中快活。只是可惜了那凰肆能平安出天牢。”
凝歌疑惑:“明國公和裕王爺交好,你這樣想,你二哥哥豈不會傷心麼?”
琪和眼神一閃,蹙眉道:“不管他多好,終究是凰家人。他日這天下生變故,你覺得凰肆還會站在我二哥哥這邊麼?”
凝歌心中嘀咕,確實不會。
即便是凰家有多麼的反客為主,橫霸天下,凰家也終究是凰肆的歸宿,難道還期許他會為了些許情義顧及深宮中的至交好友?這世上的人情變化,往往不過是在一念之間,利益權衡之下,哪裡有什麼真切的友情?
凝歌不由自主又想到了玉卿,心下悽惶,再無和琪和繞著心思說話的心思,辭別了琪和去了邊上的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