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少年給他的感覺很大氣,他是個有志氣的孩子。只盼有一日,天寶有難時,他能施以援手。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他老了,總有一天是要離開天寶的,但願這天能來得儘量的遲些。
鍾至軒猜到大少定然無法入睡於是也就打算去他房中找他,也是的,外面熱鬧非凡,洋人專程請了儀仗隊來搞氣氛,吵得是人心慌慌。大少又怎能睡得著。家裡也吵鬧得緊,請了琵琶來唱曲子。
琵琶是以擅長彈奏琵琶而得此名,她彈唱的曲子哀婉絕麗,靈氣逼人。聽之則會心神共鳴,使人想起無數心事。弦一撥,歌未唱先有情;再聞之,靈魂深處的那根弦就會跟著一起潰堤。聞之聞之,她那憂鬱的眼神美麗的臉龐也跟著失去了神采唯剩歌聲琵琶聲有著使人無法移開的魔力。初見時,他只為著她眼中的一抹憂鬱和酷似芳菲的容顏,久而久之,她的眼睛充滿了故事,比芳菲更讓他傾倒。於是,她成為了他的紅顏,他珍若生命的紅顏。今天,她竟來他家中歌唱。他是不會這樣對她的,那是種羞辱!一定是媽媽這樣做的。
唱的曲詞是那樣的哀傷,“六月雪,無冬燕分飛。我怨,我埋怨,我恨怨冬來早;飛霜雪,無情卻又回望我。我痴,我情痴,我痴心怨你來遲。春未開盡秋霜染,染白了青山成銀絲,一池春水皺了臉。徘徊三生石上前,嘆那六月飛霜雪,莫道人間因何前緣,化了一腔杜鵑啼血‘綠水本無憂咯,因風皺面;青山願不老咯,為雪白頭!’我嘆,我嘆,我嘆前緣!”
是'六月雪'這曲子真是大不吉利!琵琶來我家中是絕不會唱這曲子的,大少覺得事有蹊蹺,連忙起床穿衣。而院子裡歌聲忽然沒了,卻聽到了吵罵聲。鍾至軒急急忙跑進大少房中,說嬤嬤和琵琶吵起來了,讓大少趕快下去。
其實鍾至軒多多少少知道些內情的,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清,唯當事人自己心裡明白,但肚子腸子還是不明白。他和玉蝶一向感情很好,相敬如賓,他對她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儘管玉蝶不愛說話,但他也曾問過玉蝶意思。玉蝶倒也看得開,說道,“成了親也就是陪伴過世的人了,既然是過日子的自己喜歡就成;但那樣的好事往往能成的又有幾人!”鍾至軒如何不知她心事,但他確信終有一天能感動於她。既然她能接受這樣一位戲子出身的人當她後媽,那他也就放心不去管大少的事了。畢竟來自家庭的壓力已經夠多,所以他更不能落井下石讓大少為難。寧拆十座廟,不禍一樁婚姻,自由戀愛更是新時期追求的正面風尚,嬤嬤太過思想守舊。想著想著,也就陪著大少來到了天井下。
琵琶依舊落落大方,並無多少委屈,像是麻木了此等冷言冷語一般。恭敬客氣卻又不屈的說道,“我說過唱另一曲子會更喜慶的,但是老夫人點的曲子,我只是一介女流,又怎會拂了主人意。要不我再唱個歡快點的曲子,夫人您說可好?!”吐字字正腔圓,讓人感覺到了一份正氣。
十一回 海關落成洋人鳴笛揚威,出海失船華家遭逢霜雪2
“我明明把'歡喜燕'這牌子摞了給你,怎麼現在又說老夫人點錯?老夫人會犯這檔子的壞兆頭嗎?好好的夏日卻要飛雪,燕分飛的,多麼不吉利!”小香牙尖嘴利的反駁道。見大少已經下來,琵琶不想把事情鬧大,讓大少難堪,也就曼聲說道,“許是我搞錯了!我向大家賠不是!”
老夫人卻氣不下,嫌她是掃帚星,一大清早的就唱這種曲調。吵得連老爺也出了來,弄得家犬不寧。“戲子就是戲子,給了錢便個個都是爺!今天在我家中還是如此放肆,目中無人,當屋無主一般,唱了便是唱了卻又不認。”
大少根本無處發話,他知道媽媽是故意針對琵琶來的,越幫口只會越累事。鍾至軒知他難處,也就幫他開口,畢竟他在華家是有地位的人物。“嬤嬤,你就彆氣了。既然她也賠禮了也就算了,別難為那些個丫頭了!”
“夫人,別計較了!再生氣啊,多了皺紋就不好看了啊!你看,別人姑娘人家的也難。剛才小香摞牌子時我剛好上來不覺意碰了碰,或許是那時拿錯了!要怪啊,就怪我好了!”大少聞言,感激的看向小青,她見了知他心意也就淡淡的笑了笑。
“就你會哄人開心,好了都散了吧!”老夫人見大家都為她說情也就順了這個臺階,畢竟她的原意也只是這樣,經過這樣一鬧,老爺對她也就會反感,那就算是樹棠有意也不能取了她進門壞了華家名聲。
事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大少不顧眾人眼光親送她出去。老夫人氣得牙癢癢的卻又無法。
迴轉頭,大少心情也是煩躁,問起天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