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勇在夏大姑家吃過早飯,就到藥王廟衚衕來了。不過他卻被擋在了大門外,門上的人一開始是不搭理他,後來說替他通傳,然後就沒訊息了。
顧勇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心急火燎的。他進不去門,又不想離開,只能在門外來回徘徊。
母女之間對相互的脾氣屬性還是瞭解的。
六月一開始是沒注意,這個時候注意到夏二嬸的神色,就起了疑心。“娘,顧勇是不是來了。你、你們沒讓他進門。”
夏二嬸沒什麼城府,並不擅長說這種謊話,被女兒拆穿之後,她索性也就承認了。
“你還跟他回去幹啥。你往後就跟著我和你爹住在這,用不了幾天,你爹就能幫你找個好人家,唷從今往後吃香的喝辣的……”
“娘……”知道顧勇就等在門外,不知道現在該多著急,六月也有些急了。“你別在說這樣的話了,我嫌磕磣。你不讓他進門,那我走。”
六月說著話,就已經利落地收拾了自己小小的包袱往外走。
夏二嬸忙就攔住六月:“六月,你是我親閨女啊。我還能害了你。你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
“還想啥!”夏二叔揹著手從外面走進來,“咱別人管不了,自己的閨女還管不了。就不讓她走。我這就去讓人把顧勇攆走。他不走,我就打折他的腿。”
夏二叔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彷彿他已經有了相當大的勢力。
六月趕忙去攔夏二叔,不過攔到一半,她就退了回來。夏二嬸和夏二叔都認為,六月這應該是被他們給說動了。
可六月卻一臉決絕的神色:“爹、娘,你們說我爹孃,我不能跟你們爭。可這件事,我真不能聽你們的。你不幫我們,我們沒法子。你們要對付顧勇,讓我再嫁,那我現在就死在你們跟前兒。”
這麼說著話,六月就四下看,似乎是在尋找尋死的法子。
六月的樣子,絕對不是開玩笑,說說而已的。
夏二嬸先就被嚇到了。她趕忙過去抱住了六月:“六月,六月,你可別犯傻。”
六月就哭了:“……沒你們這麼嫌貧愛富的,我後悔,我就不該讓顧勇跟我來……”
六月吵吵鬧鬧的,片刻工夫都不肯在這裡留,就要出門去找顧勇。夏二叔和夏二嬸根本攔不住她。
夏二叔最後咬了咬牙:“就當咱沒生養這個閨女!”
這是不管六月了的意思。
夏二嬸做孃的究竟心軟,就拿了自己體己的兩個尺頭和兩塊碎銀子偷偷塞給了六月。六月要拒絕,卻被夏二嬸強行塞在了手裡。“娘不攢財,平時沒覺著,到用了才知道手裡就這點兒。”
六月就哭了,但還是堅決地走了。
“傻丫頭!”夏二嬸目送六月走了,嘴裡還在唸叨。
“認準了啥就一根筋,這個脾氣也不知道是像誰。”夏二叔嘆氣,也不是完全不心疼閨女的。夏家這一輩的幾個孩子,就屬六月的脾氣最倔。
夏二叔和夏二嬸在屋中坐著,一會外面就有人送訊息進來,說是六月已經和顧勇相見了。小夫妻兩個在門外衝著他們院子的方向磕了頭就走了。另外,六月還把夏二嬸給她的銀子和尺頭讓人給送回來了,據門上的人看見,應該是顧勇的主意。
“顧勇這臭小子,窮的叮噹響,還拉硬屎!可惜我好好的大閨女!”夏二叔氣的直罵,卻也沒有想著要追上小兩口送些銀兩和東西。
夏二嬸就唉聲嘆氣的。
夏二叔坐在那一邊憋氣一邊琢磨:“顧勇那臭小子這麼硬氣,肯定是在他大姑那兒聽著啥話了。他大姑還有十六,能說咱們啥好話!”
夏二叔這是猜疑夏大姑和夏至挑唆了顧勇,讓顧勇跟他作對。
因為六月和顧勇離開藥王廟衚衕之後就往西市去了,那肯定是去夏大姑家的。夏二叔就更加恨恨:“還得挑唆六月跟咱們反對!”
“十六那脾氣,就是跟咱們對著來。你看昨天她在監生老爺跟前,這也就是監生老爺脾氣好,要不地,就得把咱們給怪上了。咱們還能在這待!”夏二嬸也說道。
“沒錯,就是。”夏二叔是太贊同這句話了。說到了夏至,夏二叔的意見可就多了,從前到現在的事情一件件的,他好像總在十六手裡吃虧。
“老爺子把她都給捧上天了。肯定是老太太給吹的風,好讓她跟咱們反對。十六她就不知道誰遠誰近。”
因為總說夏至,夏二叔突然想到一件事,坐在那裡不說話,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