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謀朝篡位。他萬萬沒想到,要謀朝篡位的不是好友,而是好友的孫女兒。
左槐藉著去拿白子的動作,隱晦地看了一眼皇帝。
都說面由心生,多年前的王妡是端莊秀麗的小姑娘,如今已是不怒自威的帝王,少有人敢直視聖顏。
“祖父很多年前就想註釋《中庸》,朕還記得祖父與左大父在家中辯論,鞭辟入裡,十分有趣。”
左槐忙道:“不敢當陛下贊,只是臣多年前的一點兒拙見。”
王妡道:“君子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
左槐道:“國有道,不變塞焉。國無道,至死不變。”
王妡落下一枚黑子,說:“左相公,你輸了。”
左槐立刻起身,朝皇帝奉手躬腰:“陛下棋藝高超,臣自愧弗如。”
王妡起身,負手離開,臨走時道了句:“左卿謙虛了。”
直到皇帝的儀仗全部看不見左槐才直起身來,額上有汗。
臨近五月的天已經相當炎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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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朔朝,朝廷下詔元始二年恩科定於九月二十一於禮部貢院開考,取博學鴻詞科、南郊大禮科、明法科、明算科、將帥科、力田科之天下學子。
同時下詔,於元始三年始,朝廷科舉每三年一次,是為常科。常科置進士科、明經科、明法科、明算科、大禮科、武安科共六科。
科舉取士不限門第,在前梁時最初是一年一次,後完全根據梁帝的喜好舉行,有時一年兩年,有時五六年都沒有貢舉,開的科目也是五花八門。
現在算是正式定下了貢舉常科,省試的地方也徹底定下來在禮部貢院,禮部專設貢舉案,主管學校經籍、科舉發解及禮部試,事關與講筵官賜書、修史等事務,長官為禮部郎中。
汪雲飛用眼角瞅著易珂,這一局,是他們禮部勝。
易珂倨傲地回瞪汪雲飛,似乎並不在乎這一局之輸贏。
散朝後,易珂去找左槐,想說說此次恩科之事。
這次恩科,除了他易珂這個知貢舉,就沒有禮儀院其他什麼事了。
封裝、謄錄、對讀、審閱、複核這些全部都是禮部的人,同知貢舉還是汪雲飛,易珂都已經能想象得到這次恩科自己會被架空成啥樣了。
皇帝欲重啟三省六部職事在朝堂上不是秘密,支援對反參半,易珂便是持反對意見的。
朝堂官職因為梁太祖的一通操作職權責很混亂,終梁一代,不是沒有想改革官制裁撤冗官的梁帝,皆因為重重阻礙沒有徹底執行,反倒讓本就混亂的官制變得更加一團亂麻。
散官、寄祿官、職事官、差遣、兼差遣、勳階、爵品,能把人繞暈,俸祿的計算也是亂七八糟。
就比如吳桐現在的官銜:
朝散大夫(文散官從五品下)、右諫議大夫(正官寄祿官正四品下)、江南東路轉運副使(職事官)、檢校江寧府尹(兼差遣)、上護軍(勳九轉視正三品)、賜紫金魚袋。
那麼,吳桐領哪一個官階的俸祿呢?
——正四品下的右諫議大夫。
在梁以前,定俸祿等級的是散官,到了梁朝,散官變得毫無作用,彷彿就是為了讓官員的頭銜變得更長而存在。
而正官階與職事官分離,就出現了很多低品高權的官員,職、權、責分離又分不清楚。
易珂在朝堂上有個很大的的問題——他沒有正官階。
易珂的官銜:
朝請大夫(文散官)、知禮儀院事(職事官)、上輕車都尉(勳官)、賜紫金魚袋。
一旦朝廷重啟禮部,裁撤禮儀院,他就無職可幹了。
因此他一面反對重啟三省六部,一面又在暗中與汪雲飛爭禮部尚書一職。
對這一次的恩科,他是一定要把握在手中,辦好了,叫皇帝高興,禮部尚書的位置估計就穩了。
哪知道他跟汪雲飛爭知貢舉爭贏了,禮儀院其他人卻拖了他的後腿。
“左相公,這一次恩科竟全無我禮儀院之人,怎會如此?”易珂攔住準備去三司衙署的左槐,“這不是叫禮部一頭大麼。您是沒瞧見姓汪的那個小人得志模樣,長此以往,我禮儀院豈有立足之地。”
“禮儀院的人自己不爭氣,老夫有什麼辦法。”左槐恨鐵不成鋼。
“是那姓汪的太狡猾。”易珂還是維護自己下屬的。
左槐重重嘆了一口氣,說:“前日老夫覲見陛下,陛下與老夫論《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