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來不甘的怒號。
天火微顫,彷彿愈發惱怒,沉沉地向下壓來,虛影一動不動,毫不退讓,二者的距離一點點縮短,而張瀟晗也一步步走到了落地窗前。
陰雲還在翻騰,一道道霹靂響徹在雲層中,天火帶著無盡的威壓緩緩壓下來,可虛影仍然昂頭站立。
張瀟晗的心倏地一痛,她的手不由按在心臟上,眼前的黑暗彷彿化成了一幅畫卷,畫卷中,一個高高站立的男子身上燃燒著沖天的烈焰。
“天帝的意志?”畫面逐漸清晰起來,清晰到可以將那個燃燒男子的身影與眼前的虛影重合起來,空曠的黑暗中傳來獸一般的嚎叫,那不是屈服,而是不甘,不屈。
“是因為修魂功法?”張瀟晗喃喃低語,她伸出按壓在心中上的白皙的手,輕輕而又有力地推開窗扇。
風一下子就灌注到室內,窗紗與身上的法衣一起向後蕩去,長髮也猛然向後飄起,張瀟晗一步走到了露臺上。
“還是因為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張瀟晗站立在露臺上,任憑自己剛剛受損的身軀暴露在天意之下,她就如黑影一樣屹立,迎著天意的惱怒。
“這世界沒有什麼不公的,得到什麼,相應的就要失去什麼。”又一個聲音忽然出現,一個真真切切的身影出現在花園之內。
這是與那虛影完全相同的身影,同樣健碩,同樣挺拔,他突然出現在花園中,漫步向虛影走去,只一步就與虛影重疊在一起。
虛影上的黑霧倏地鑽入了他的身體之內,燃燒的天火之下,這個人筆直地站立著。
“三十多萬年前,我被你焚燒,摧毀了不死之意,三十多萬年之後的今天,我骨肉重合,不死之意重歸肉身,這一次你要焚燒我多久?還是三天三夜嗎?”黑暗中的身影仰望上蒼,天火映亮了他披散的頭髮。
天火再下壓了一寸,頭頂的陰雲也下壓了下來,空氣彷彿都被壓縮了,呼吸都要停滯。
“就因為這世界是天帝創造的。”張瀟晗低低地說道。
“是的,就因為天帝的意志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話音才落,天火猛然向下一壓,一簇耀眼的火焰忽然從黑影的身上燃燒起來,剎那間,陰河下石壁上的畫面與眼前的一切重疊在一起,耳畔好像傳來野獸般的嚎叫,可眼前,只有一個不屈的身體一動不動在烈焰中燃燒著。
火舌舔舐著黑影的身體,身體表面迅速焦黑開裂,眼看著火舌順著裂縫進入到身體內部,再從燒焦的裂縫中躥了出來。
張瀟晗的面色漸漸發白,這樣的苦楚她經歷過,她也曾在天意的憤怒之下被天火燃燒,也曾在天火的燃燒之下激發了不死之意。
只因為他們都是弱者,不得不臣服在天意的規則之下,她是以**凡胎妄圖進階神,自然要受到天意的懲罰,可他呢,就因為要重歸神,重新找回自己的血肉之身嗎?
經歷了就會知道,這世界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放棄的意志,經歷了也才知道,當意志都能夠放棄的時候,當是心如死灰,三十多萬年前峒簫放棄的是生命是意志,三十多萬年後的今天呢,什麼讓他開始對抗天帝的意志呢?
張瀟晗沉默地望著燃燒的天火,同樣沉默的是被天火焚燒的身影,他就如一把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炬一般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甚至沒有如從前一般發出嚎叫,也沒有發出一聲質問。
張瀟晗靜靜地站在露臺上,靜靜地看著天火焚燒的身影,靜靜地將自己暴露在天意之下,天意無所不在,但天意能摧毀一個人的肉身,卻無法摧毀他的意志。
她的站立,也是無聲的對峙,她與他終究有一天會直面對立,在她本來已經想要放棄的時候。
數千萬裡之外,同樣靜靜地站立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他凝視著遙遠天際的一抹陰雲,他的心也同樣戰慄著。
沒有人比他更熟悉那種感覺了,天火雖然沒有焚燒在他的肉身上,可天意降下來的意志卻作用在他的心上,三十多萬年前的一幕彷彿重現,這一次,那個人會屈服嗎?
也是在另一個數千萬裡之外,佇立的是一個白衣女子,她的身上流動的是晶瑩的神光,讓她的面頰顯出不食人間煙火般的莊嚴和美麗,她的身旁侍立的是一個長者,帶著敬畏的目光注視著遠方,他們一動不動地站立著,遙遙地望著遠處天意的震怒。
他們無人敢發出聲音,雖然知道一切都在天意之下,只是懷著敬畏的心裡等待著。
而上仙域其他的修士全沒有看到這些,他們只看到湛藍的天空陰雲密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