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在火把的照耀下顯得鬼氣森森。白和等人繞過一片搭的十分精美的花架,剛踏進院落大門,就驚動了穆如氏的家丁。只見那院落中湧出一群身著繡有伏虎城圖騰的侍衛,紛紛擋在白和麵前,面色不善。
白和額頭青筋畢露,他正欲開口,斜裡卻跳出一個紫衣侍女,張口便質問道:“白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
白和雖然心中焦急,但禮數卻還周全。他不卑不亢地道:“這位姑娘,在下有要事求見穆如小姐。”
那侍女斂了眉,道:“我家小姐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白和冷笑,這光景倒和那日穆如揚求見城主時一樣了。他乾脆不再理會那侍女,衝著穆如揚寢居揚聲道:“穆如小姐,白和求見!”
他的聲音極大,足以將陷入睡眠的人驚醒。那侍女頓時大怒,正欲上前阻攔,卻見院落主屋幽幽亮起燭光,穆如揚模糊地聲音傳來:“什麼事?”
白和急忙上前一步,隔著主屋那扇雕花木門喊道:“穆如小姐,我家二公子突然失蹤,小姐能否行個方便,讓在下在這院中搜尋一番?”
他話音剛落,就引起院中穆如氏家丁一陣騷動。自從穆如凡死後,穆如氏便對白氏有了敵意,但這敵意卻被兩城的又一次聯姻壓制下去,此時聽了白和這番話,新仇舊恨一起湧了上來。白和心中清楚,他此次若是處理不當,很可能又引起一場紛爭……
可惜事與願違。屋內猛地傳來茶碗落地的尖利聲響:“荒謬!難道白總管以為是我穆如氏擄了貴府二公子?!”
周圍議論聲越發大了。白和立刻低下頭來,恭敬道:“白和不敢。只是二公子是城主親弟,身份特殊,在下不得不謹慎一些。”
穆如揚冷笑不已:“謹慎?”
白和聽出她話中的諷刺之意,只好硬著頭皮道:“是。在下已將整個白府搜過,現在……只剩穆如小姐這兒了,請小姐不要為難在下。”
他話音未落,只聽“啪”一聲,那門猛地大開,穆如小姐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只見她怒容滿面,身上只裹一件外袍,衣領敞著,露出一抹鮮紅的褻衣。在火把不甚明亮的光線下,她身上的外袍顯得分外寬大,其上金線繡成的圖案在夜色中熠熠生輝。
白和只瞅了一眼就低下頭去,心道這伏虎城的女公子果然不拘小節,穿成這樣也敢出來。而穆如揚一雙眼眸掃過在場所有人,在觸及清音時停頓片刻,又轉到白和臉上,冷聲道:“白總管,您想搜可以,但本小姐先將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在我這兒未搜出你家二公子,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白和一怔,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有些遲疑了,穆如小姐畢竟是未來的城主夫人,除非必要,他並不想得罪她。誰知就在他猶豫不定的當口,耳畔卻傳來女子的低語:“白總管,也許二公子的命不重要,那麼——巫覡的命也不重要了麼?”
白和猛地扭頭,便看到柳清音在夜幕下顯得極為尖銳的眼神。這女子一路跟來,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在他身旁。他一面狠狠地瞪了她,一面低聲道:“清音姑娘,如果你冤枉了穆如小姐,我便將你交給她,任憑她處置。”
清音含笑點頭。白和冷哼一聲,喝道:“搜!”
隱鳳城的侍衛領命,立刻四散開來。清音站在人群中,藉著忽明忽滅的火把,看到那些侍衛衝進各間屋中,臉上偽裝的冷靜才慢慢消退。她仍記得那個春日,血祭之前蔚藍色的天空,年少的巫覡割破女子柔嫩的肌膚,以及鮮血滴答而落的聲響。他曾帶給她無盡的仇恨與恐懼,卻又讓她起了無法抑制的同情之心。白瀲晨絕不能死,他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若真有人要死,也該是他那可悲的大哥,以及那些將命運強加在他身上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幾步,隔著那扇敞開的雕花木門,便可看到穆如揚閨房的全貌。那屋中裝飾地清麗淡雅,繚繞著淡淡薰香氣息。正對著大門擺放著一面屏風,巧妙地擋住其後梨黃色的床。屏風上懸掛著幾件衣衫,其中一件中衣的袖口與襟口處綴著幾道古怪花紋,彎曲繁複,竟與那日那刺客靴子上的一模一樣。她心中一動,又走近了幾步,卻被一個身影擋住去路。
清音緩緩抬起頭,便看到穆如揚慘白的面容,以及眼中徹骨的恨意。她垂下眼簾,恭敬道:“穆如小姐。”
她話音剛落,就聞到一股極為熟悉的香氣。她怔了怔,剛意識到那香氣來自穆如揚身上所披外袍,就聽到穆如揚飽含恨意的聲音響起:“這一切都是你挑撥的,對麼?”
清音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