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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我只打了一次。朱茱說她已想不起我是誰。於是我也真這麼想,那我是誰?在過去的夜色裡,我似乎知道答案呀。現在想一想,還真有點茫茫然。

瓦瓦還說在北京遇見了唐路路,那天,她開一大卡車去北京聽音樂會,看畫展。她現在已不在西藏教書。她回了南京。也不結婚,甚至也沒有情人。她住的地方沒有電話、電腦、電視。她說她要在南京過一種最樸素的生活,擁有著最樸素的思想。

唐路路還取出一些照片給瓦瓦看,其中一張,唐路路說,那是她獨自一人在西藏的無人區走了十天十夜後,看見的第一個帳蓬。瓦瓦說,他當時看了以後,覺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流浪呀鬼混呀都算個屁。

吉他薛薛則一直在上海的外企工作。後來,他企圖進入偉地管的報紙,但年齡超過了界限。所以一氣之下,去復旦讀博士了。他說還是躲進大學裡彈他的吉他算了。在大學校園裡,他才有願望彈古典吉他。那一千萬,就等來生去賺吧。

重新開始彈吉他的薛薛,雖然他的人生還長,但看來是很難掙到那一千萬,而且還在離這個數字似乎是越來越遠。他只在浦東的張江有一套不大的房子。不過,在摸到了硬硬的木吉他後,他對他新的校園生活也有滿足的感覺。

2

老朋友們就如長江入海後的江水那麼四散遠去。有時,我會聽薛薛送我的他自己錄的那盤吉他曲,裡面雖然有不少雜音,但是我喜歡,喜歡就這麼在雜音裡回憶著自己所謂的那些夜生活。我寫這些故事的時候,則會同時在電腦裡放一些正版的木吉他曲的CD唱碟,靜下來不動手的時候,則還是聽薛薛那還不算很專業的東西。

牛京病好後也不再給我寫信了。他有時會和我打電話。還在網上給我發點照片。現在,他一般一個月裡抽一週時間和小藍及女兒住,雖然,他和小藍最後還是辦了正式的離婚手續。另外的時間則和米及兒子住。他說生活讓他太疲勞了。

他還回北京工作過一年。那一年裡,他和一個長得極醜的只有十五歲的南京籍的三陪小姐談起了戀愛。那戀愛談得天昏地暗,兩人每天發上百條簡訊息。牛京還開他公司的勞斯萊斯去接她下班。那時的牛京幾乎把他在美國的小藍和米忘了個精光。那小姐還有一個包養她的大款。但她就是喜歡牛京博士,從不要牛博士的錢。

所以,那個故事發展得很複雜。牛京一度就想換一個名字和那三陪小姐去北京的郊外買套農民的房子隱居起來算了。

這牛京真的讓我懷疑是那次車禍真的讓他腦子壞掉了。我去北京看他的時候,我和我們另一個同學,如今在北大當天文博導,和牛京以及他的三陪女朋友在北京的一家茶館裡連打了三天“逃”牌。牛京的牌技高超,他女朋友則喜歡耍賴皮。

其間,牛京和我那也多次出過國的老同學討論了一番美國、法國、俄國和荷蘭的紅燈區。他們倆一個是外國博士,現在經了商。一個是中國博士,現在則在培養博士。對我,牛京則老是說:“老魚,米很想你呀。你還記得我那些信裡寫過的那個遊戲嗎?米老是說你,讓她都想回國定居。也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說:“所有的過去,你寫的信,我都記得。”

後來,牛京附身過來,問:“米和你真的沒幹過?”

我說:“在夢裡,似乎和她幹過。或者,我和米在等你醒過來呀。我們說好的呀,三個人一起。”

牛京笑了,說:“我現在真是不敢相信呀,以前的那些事。”

我說:“我也不敢相信現在的你。”

我說:“你變了。”

牛京說:“你也是,還有中國。”

牛京接著說:“這就是現代社會對人最徹底的改變!要不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我離開北京後,牛京又迷上了賭球。他賭得很大。在電話裡他對我說:“一賭球,我就對任何女人或任何工作,還包括自己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沒有了興趣。”

去年,他終於又回了美國。他在電話裡對我說:“在北京的經歷好像是另一個牛京。我要不是被車撞過,幾乎就不能原諒自己了。看來,我已不能生活在中國。現在,似乎所有的在美國的中國人的妻子都不願意他們的男人回中國,說他們一回來就學壞了。我不明白,是美國更容易讓他們學壞還是中國?”

我在上海住的房子和我最早買股票的錢,就是用牛京和米還我的錢買的,準確說那錢是艾月給我的。牛京和米後來加了倍還我,用的還是美元。我感謝他們,我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