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道:“小姐,你別再吃了!那藥丸一次只能吃一顆!”
梅廿九停住了手,不解地望向晴影。
晴影道:“小姐,你忘了,這藥丸是靖然女大夫幫你調製的。女大夫不是說了麼,這藥丸含有麻黃、生石膏等藥份,多吃了會乏力衰竭。這藥用得恰當是救命,若是有個差池,那就是誤了人命了——”
梅廿九看著晴影那張煞有介事的小臉,不由笑了笑,將手中的藥丸又放了回去。
梅廿九在屋裡徘徊半晌,獨自走出了院門,她也不要晴影相隨,一個人沿著湖邊慢慢走著。
從湖的這邊遠遠望去,依稀又見那片梅花林,花雨在緩緩飄舞。輕風飄揚起梅廿九的發稍,什麼都靜了,什麼都停了,花雨飛揚,可在她心間落下的是無奈的淚……
天空變成了無數紅白的小點,空中飛舞的似乎不是花瓣,而是有著短暫生命的精靈,它們的生命在起飛之時誕生,落地之時結束。如她。
該是歸去的時候了。
……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
薰香縈繞,難眠的夜裡,梅廿九彈起了冰冷的琴絃,當她的手指觸動著那冰冷的琴絃時,窗外又下起雨來。
冷雨蕭瑟,歷經了多少塵世的蒼涼,她於紅塵的路口徘徊,卻總也參禪不透。或許是她沒有慧根,無法解脫她的孽障麼?才有那麼多的愛恨情長。
有情花,浪漫葉,轟轟烈烈,揚揚灑灑。
微雨燕雙飛,落花人獨立,花落菩提。
琴聲清遠,焚香落寞,她一生的冷暖,都隨花朵飄落。
……
洛宸天在去往迎娶公主的路上。
夜晚,眾人在客棧裡休息。
房間內,洛宸天正要解衣歇息,他脫去大氅,伸手便去解開腰帶。洛宸天將腰帶拿在手中,摩挲著那上面精緻的圖案。她的繡品猶如她的人一樣出色,他拿著腰帶,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羞澀溫婉的梅廿九,為他所繡的梅花圖。
洛宸天的嘴角勾起一絲會心的微笑。
等他完成這項公差,滿足聖上那個老兒的心願後他就和梅廿九廝守在一起。至於那個公主,抱歉,她也只能是政治的犧牲品,不能怪他對她無情。
洛宸天的手撫摩著腰帶,手下有個東西硌著了他的手,洛宸天停下了動作,仔細看著腰帶,卻發現腰帶玉鉤旁邊有顆珠子很是眼熟。
那不是當年他送給梅廿九的那顆夜明珠麼?!洛宸天的心頓然一沉,他記得梅廿九很是珍惜這顆珠子,還做成了髮釵片刻不離身邊。
如今這顆珠子卻在她為他縫製的腰帶上!洛宸天瞪著那顆珠子,心中疑竇頓生,同時心中的不安也漸漸擴散開來!
洛宸天思忖了片刻,動作快速地將腰帶寄上,然後開啟房門,連大氅都忘了披上,便衝下客棧的樓梯,隨行的周管家聽到動靜,忙開門出來,卻見洛宸天如一陣風掠過他的身邊,轉瞬間便消失在客棧門外。
隨後便聽見一聲馬嘶聲,洛宸天騎在馬上,按照原路返回。
“王爺,王爺——你,你這是?!——”周管家望著洛宸天遠去的背影著急地大喊:“王爺,你還娶不娶公主了?——”
但洛宸天充耳不聞,徑直策馬前去!
“梅廿九,你等著我,若你有什麼事,就等著我如何收拾你——”洛宸天在心中念道,那張俊臉上卻已是一片蒼白,有著自己無法看見的惶恐與無依。
……
天亮了。梅廿九從埋首的琴架上抬起頭來。
洛宸天應該已經到了鄰國了吧?也許此刻他正將公主接回,很快便要回到洛王府了。
她睜著迷濛的雙眼,望著窗外。細雨,又連綿而下,模糊了前方的路。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當年她和母親悄悄來,如今就讓她悄悄地走吧。
晴影還沒有起來,王府裡也是一片寧靜。
梅廿九坐在梳妝檯前,為自己輕輕梳理著一頭長長的青絲,然後挽起。
她的纖手拈起一支梅花髮釵,髮釵上花瓣中的明珠已不見了,猶如被人生生挖去心一樣,刺目而突兀。
梅廿九將髮釵插入瞭如雲的髮絲間,隨後站起身來,為自己換上了一身白色的素袍,長裙曳地,她在屋裡轉了個圈,風從窗外灌進,還夾雜著點點雨絲,吹得她形單影瘦,卻又飄然若仙。
梅廿九收拾了一遍屋子,將要留給晴影與其他人的東西一一放在桌子上,然後緩緩地推門出去,她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