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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湧上心頭,最後匯聚成一股怒火。駱少華搖下車窗,把水瓶狠狠地扔了出去。堅硬得像塊石頭的水瓶砸在牆壁上,發出巨大的聲響,4單元門前的聲控燈隨之亮起。這突如其來的光倒讓駱少華冷靜下來,他坐在駕駛室裡喘著粗氣,嘴裡還機械地嚼動著。終於,唾液把滿口的麵包渣潤溼,最後艱難地嚥了下去。

王八蛋,你最好老實點兒,否則……

駱少華抬起頭,恰好看見501室的燈光熄滅。視窗宛若一隻閉合的獨眼。

巨獸終於要休眠了麼,在這萬籟俱寂的夜。

頃刻間,強烈的疲憊感突然從駱少華心底的某個地方生長出來,迅速佔領全身的每一根骨頭和每一絲肌肉。他開始無比渴望家裡的床和溫暖的被窩。然而,他還是不敢放鬆,始終緊緊地盯著那扇黑洞洞的窗戶。

半小時後,501室依舊毫無動靜,樓道口也無人進出。駱少華嘆了口氣,緩緩轉動已經開始僵硬的脖子,抬手發動了汽車。

駛出綠竹苑小區,駱少華看看手錶,已經夜裡十點半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足足四十多秒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少華?”

“嗯,你在哪裡?”

“在家啊。”

“幹嗎呢?”

“看球,歐洲冠軍盃。”

“哦。”

一陣沉默,片刻之後,對方試探著開口:

“你喝酒了?”

“沒有,開車呢。”

“這麼晚了……有事嗎?”

“哦,沒事。”

“有事就說。”

“確實沒事—這樣吧,找時間出來聚聚,這麼久沒見了。”

“行,電話聯絡。”

“好。”

駱少華結束通話電話,目視前方,把油門踩到底。他必須儘快回家休息以恢復體力,因為,對林國棟的跟蹤勢必是日復一日。

在商場裡,當林國棟轉身走開的瞬間,駱少華看到了櫥窗裡的東西。

那是一個塑膠人體模特,穿著一件灰色的羊絨大衣,頭頂黑色及肩假髮。

她擺出一個向前伸手的熱烈姿勢,紅唇皓齒,向櫥窗外露出空洞、毫無生機的微笑。

夜色越發深沉。整個居民小區都陷入一片寂靜之中。沒有月亮,星光也暗淡,一種徹底的黑暗將這個城市的角落完全籠罩。

如果你不曾在夜裡遊蕩,就不會感受到那種漫無邊際的虛空。

忽然,在這濃稠如墨的黑暗中亮起了一點光。22棟4單元501室的視窗悄然醒來。

幾分鐘後,那微弱的光亮再次消失。緊接著,似有若無的聲響一點點撕開夜的幕布,由上及下,由遠及近,直至4單元門前的聲控燈突然亮起。

自頭頂傾瀉而下的燈光中,林國棟的臉慘白如紙。他的雙眼隱藏在陰影之後,看上去只是一片黑霧。

他就這樣站著,站在一團光暈中,靜靜地看著眼前無盡的黑暗。幾秒鐘後,聲控燈又無聲地熄滅。

林國棟的眼睛卻亮起來。

他邁開步子,快速融入夜色中,走到路邊的時候,一揚手,紅色的鋁罐準確地飛進垃圾桶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走出園區,來到馬路上,眼前是一片光明。在路燈的照耀下,空曠的街面顯得寬敞無比。林國棟沿著路邊慢慢地走,邊走邊四處張望著。很快,一輛空駛的計程車駛來。林國棟招手將車攔下,坐了上去。

計程車在冷清的街路上一路飛馳。司機不時從後視鏡中看著這個沉默的男人。路燈依次在車邊閃過,男人的臉上忽明忽暗。他始終望向窗外,一言不發,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司機摸摸車門上的置物欄,裡面有一把大號的長柄螺絲刀。這個乘客要去的地方很奇怪,如果不是今晚生意不好,他是不會接下這一單的。不過,後排座上的這個傢伙看上去已經50多歲,體格也一般,就算他動什麼歪心眼,也不難對付。想到這裡,司機略為心安,腳下暗自用力,只想儘快拉完這趟活兒,早點兒回去睡覺。

很快,計程車駛出市區。街道兩側的路燈逐漸稀疏,最後完全不見了。後座上的乘客已經徹底隱藏在黑暗中。這輛車宛如被高速旋轉的彗星丟擲的隕石,只餘下兩點微弱的光,一路遠去。又開了十幾分鍾後,車身開始顛簸起來。司機知道,平整的柏油馬路已經到了盡頭,接下來的路程是一段土路。他開啟遠光燈,車速不減。

終於,計程車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