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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家心照不宣就是了。大劉住在破廟裡,時常會有不知名的群眾帶著雞蛋、饃饃到廟門口“燒香”,隨便作兩個揖,留下供品就走。有不懂事的小孩想拿雞蛋吃,被大人打得哇哇哭。“那是給菩薩留著的,菩薩吃好了以後保佑我們。”大劉知道,人民群眾是把八路軍傷員當菩薩一樣看待的。半夜裡,偽保長也到廟裡來,放一袋糧食在窗臺上,悄悄說一句“招待不周,請多恕罪”,人就不見了。

養傷期間,軍區的衛生員隔三差五地來換藥。在當時,一個衛生員要負責十多個村子的好幾十個傷病員,需要穿越封鎖化裝“巡診”,風險很大,可醫療用品卻很簡單。清洗傷口用食鹽水,治療用碳酸,每次換藥都把劉春雷疼出一身汗來。大劉說:“乾脆你把藥留下,我自己慢慢弄,這樣你安全,我也少受罪。”可衛生員卻說,“不行不行,這是我的任務。”真是沒辦法。

6月份,新上任的政治處主任賴達元(1961年被授予少將軍銜)也來探望傷員,他要求養傷的同志堅定信念、堅持鬥爭,並且宣佈劉春雷為“政治戰士”。

“政治戰士”?這可是個新鮮職務。

“四二九”以後,由於環境嚴酷,條件惡化,有些人對前途失去信心,意志動搖了。在個別地方,出現了基層組織渙散解體、幹部戰士逃跑的現象,有些休養康復的傷員不肯歸隊,甚至有人叛變投敵當了漢奸……針對這種情況,八路軍加強了政治建設,把連指導員改稱為連政委,充實了黨支部的力量。這個“政治戰士”的崗位是新設的,大致相當於排指導員,任務是鼓勵大家“咬緊牙關,渡過黎明前的黑暗”。

賴主任發給“政治戰士”一把盒子槍,可劉春雷卻不願意要。因為,他在養傷期間發現,村裡的群眾雖然誠心誠意地照顧負傷的戰士,但卻很怕八路軍在自己家門口打仗。如果發現傷員的手裡有武器,恐怕只會增加老百姓的緊張情緒,對維護軍民關係沒什麼好處。大劉說:“現在這種環境,手槍也起不了多大作用。要不然就給我一顆手榴彈吧,我肯定不當俘虜就是。”

賴主任接受了大劉的建議。臨走的時候,他表示要加強對這一帶的監護,保證傷員們的安全。賴達元以前是四分割槽的組織科長,和地下交通站的同志很熟。

第二天,交通員魏二民來了。這是個三十多歲的黑瘦漢子,黑禮帽、黑衣裳,全身的綾羅綢緞。可是,他褲子長了一截,褂子也大了一號,褲腰裡掖得鼓鼓囊囊,好好的一套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偷來的一樣,讓人見了忍不住笑。劉春雷心說:“八路軍裡怎麼會有這麼一路貨!”

第十二章敵後養傷(3)

正捉摸著如何打招呼呢,魏二民先開口了:“兄弟,你以前是當小夥計的吧?”

“是呀,你怎麼知道?”

“飯館的夥計見了我,都和你一個表情。”

這下子,大劉不但說不出話來,還不知道該怎麼笑了。

破廟的屋簷下竄出一條野狗,魏二民衝著它喊:“二哥,二哥!”逗得那癩皮狗直搖尾巴。

大劉樂了:“你怎麼叫它二哥?”

“嘿!炮樓裡的傢伙是大哥,這些狗兒當然就是二哥了,”魏二民指著日偽據點的方向說,“幹我這一行的,白天聽炮樓裡的狗叫,晚上聽野地裡的狗叫。不喊幾聲大哥、二哥不行呀,哈哈……”

大劉覺得這魏二民真有意思。時間長了,才知道他的古怪打扮其實是個“障眼法”,別人只以為他有好衣服不會穿,卻不知他那鼓鼓囊囊的褲腰裡時常掩藏著檔案、藥品之類的“違禁物”。

一天下午,劉春雷正在破廟裡睡覺,魏二民跑進來揹著他就走,說是日偽軍要來抓他了。原來,有個外號叫“文明先生”的傢伙,本來長期在青島做事,前幾天回村探親,不知怎的就知道了八路軍傷員的訊息。這位“文明先生”是被日本人洗過腦袋的,立刻就去報告了偽維持會。魏二民訊息靈通,聽說情況後立馬就趕過來把大劉轉移走。

出村不到兩裡地,迎面來了一隊偽軍,老魏趕緊揹著大劉躲到道溝裡。奇怪的是,那些偽軍距離他們只有五十多米,大白天的卻像什麼也沒看見,大搖大擺地就過去了。大劉白緊張了一回,心裡直納悶。魏二民說:“沒關係,那些人是自治軍一旅的。”

所謂自治軍,是一支由土匪、兵痞以及“會道門”武裝組成的偽軍隊伍,總共有四個旅九個團一萬多人,全稱為“東亞同盟自治軍”,軍長是王天祥。這路人馬成員混雜、心思各異、戰鬥力有強有弱,軍服也是這個旅的和那個旅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