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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扛著騎兵團榮獲的三面獎旗——中共平原分局授予的戰旗上寫著“哥薩克騎兵”,冀魯豫軍區授予的旗幟是“藝高膽大”,冀魯豫行署授予的是“勝利冠軍”錦旗。

劉春雷也得到了“戰鬥模範”的表彰。由於他當時就在濮陽,所以直接就領取了獎品——一隻大鐵皮杯子。這東西可以用來喝水也可以盛飯,但它的重大意義還在於,幫助大劉養成了刷牙的好習慣。

其實,劉春雷學刷牙還和另一個人有關。

群英大會後不久,有一批宣傳材料要送到淇縣去,由於目的地靠近交通幹線,情況比較複雜,劉排長就決定親自帶隊。出發的時候,邊區文聯有個創作員(那時候不叫作家)也要去採訪,就跟著軍郵隊一道走。

這位文化人二十多歲,筆名叫豆子,真名不知道是什麼。他瘦瘦的一個人,很客氣,使用一枝小棒槌一般粗的自來水筆。當時的創作員享受團級幹部待遇,配備馬匹和勤務員。豆子的隨從是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像棵豆芽菜一樣,和豆子配搭起來倒挺合適的。

豆子這人很熱情,見面就問:“多大年紀了?做過什麼負責工作?打過哪些仗?”還說:“你身強力壯能馳騁殺敵我好佩服呀。”他抽空又給劉排長畫了一張素描,並且在底下寫了些字。大劉誇他畫得好、寫得好,豆子說:“我本來就是學畫畫的。不過,那些字不是我說的,是魯迅先生說的。”

劉春雷早就知道有白求恩學校和魯迅學校,而且從油印小報上看,老白是大鼻子,老魯是大鬍子,所以以為他倆都是外國人。於是豆子趕緊解釋白求恩和魯迅、加拿大和上海、國際主義和愛國主義……這才算是給劉排長掃了盲。豆子還說,自己和魯迅先生一樣都是搞創作的,這頓時讓八路軍排長對創作員平添了許多敬意。

第二十七章後方的人們(4)

路上,劉排長和創作員住在一起。有天早晨洗漱的時候,豆子突然問:“你怎麼不刷牙呢?”沒等大劉回答,他就跑出去找了根紅柳棍,再從馬尾巴上剪了一縷毛纏在上面,得意地揮舞著這把創意牙刷,把大鐵杯子塞到大劉手裡。從此以後,劉春雷就開始用那個獎品杯子刷牙了。

從沒打過仗的人上前線經常會有兩種表現,一種特別害怕,一種特別不怕,豆子創作員就屬於膽大的那一類。

軍郵隊進入游擊區之後,劉春雷決定白天休息晚上趕路。夜裡行軍,豆子騎在馬上吸菸,劉排長連忙勸他滅掉。

“為什麼不讓抽?”

“四周一片漆黑,火光容易把敵人招來。”

“噢……”於是把菸頭掐滅了。

走了一截回頭看,他又點上了。“怎麼回事?”

“哎呀,不好意思,習慣了……”

真拿他沒辦法。

夜裡過道溝,其他人都忙著搭跳板,只有他環顧四周,指著這邊問是什麼地方,指著那邊問有沒有敵人。正想催他走,他卻跳進了溝裡,用手量量有多深,用步子測測有多寬。劉春雷急壞了:“同志,很危險呢,還是快走吧。”

“好的,馬上就好了。”

“這道溝的情況我都清楚,等一會兒告訴你,保險不會有錯的。”

創作員卻不急不慌地回答:“我想具體瞭解封鎖溝是怎樣的,自己瞭解的比較好一些。你說對吧?”

“……”

好容易到了目的地,軍郵隊忙著交遞、受理郵件,創作員則四處去調查訪問。臨要返回濮陽的時候,豆子突然提出要和游擊隊一起去搞飛行爆破。

當時,敵人雖然已經很少進行大規模“掃蕩”,但還是經常派小部隊、便衣隊進行突擊襲擾。為反擊敵人,民兵游擊隊就出擊到敵佔區,把地雷埋到日偽據點附近。這種遠距離、主動出擊的地雷戰就稱為“飛行爆破”。執行這項任務很危險,需要豐富的遊擊作戰經驗,劉春雷勸阻過豆子,結果當然是沒有效果。

創作員興奮地跟著遊擊小組出發,沒過幾個時辰就被抬了回來,他犧牲了。

遊擊組的計劃是在夜間埋設地雷,所以到達距離敵人不遠的衛河邊就停下來休息。冬天水位淺,袒露的河床上有些貝殼和石子,豆子和勤務員就跑到河岸邊去撿東西,誰知道對岸的民房裡住著鬼子的便衣隊。敵人看見這個穿軍裝、帶“馬弁”的幹部就立刻開槍,當場把兩人都撂倒了。民兵拼死才把屍體搶回來。

烈士的遺體在當地掩埋了,劉春雷把遺物帶回濮陽,其中包括他尚未完成的稿件。豆子為劉排長畫的那幅素描在挺進大別山的路上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