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自己兒子的個性李天鏡很清楚,如果他就這麼算了那就有鬼了。
“當然啦,爹,您就別擔心了!”為了讓父母安心,李淳風這聲回答倒真的是斬釘截鐵。“爹,娘,我先出去了啊!”
“好吧,千萬不要幹什麼傻事啊!”李天鏡雖然還是不放心,但兒子都這麼說了,也只好暫時作罷,平時盯緊一些就是了。
李淳風出得房門,一路小跑到自己的書房。剛把門關上,眼淚就下來了。他雖然有些喜歡捉弄人,但對父母卻是極為孝順,剛才在父母房中雖然難過,但為了讓父母安心,他硬是把眼淚忍住了。哪怕是現在在自己房裡,他也不敢大聲悲泣,唯恐讓父母聽見了擔心。
“天意嗎?”李淳風抬起頭,紅紅的眼睛裡竟然有了一絲異樣的光芒:“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天意不可違!”
李莊的人發現,李淳風變了。
雖然他依然和以前一樣樂樂呵呵的,也時不時來兩次惡作劇,拉兩次壯丁,但是他的眉宇之間卻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平時他便喜歡鑽書,現在更是埋在書裡不肯出來了,經常一頭扎進書齋就幾天不見人。李夫人擔心兒子,跑去看他時,卻被他一臉笑容地勸了出來。
本來他的愛好甚廣,經史子集、諸子百家皆有涉獵,現在卻只看醫書,而且專研養生之道,延壽之術。至於補品,市面上能收集到的他基本上搜羅全了,三天兩頭的配藥給父母吃。結果一段時間下來,李家夫婦的身子不但不見好,反而更差了——給補藥鬧的。身子太弱,虛不受補,天天鼻血長流,能不差嗎?經此一嚇,李淳風再也不敢給父母胡亂進補了——其實君臣佐使之道他也清楚,只是久不見效,一時亂了方寸而已。
搞了幾個月,李淳風醫術倒是又見提高,可惜父母的身子卻不見好轉。他心中鬱悶之極,不免就有些煩躁,脾氣也漸漸大了起來。李夫人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終於忍不住把他從書齋中挖了出來。剛好李天鏡要去城裡辦事,就讓他跟著一起去走走。李淳風本不願去,實在拗不過母親,只好苦著臉滿心不情願的和父親一起上路了。
出得門來,李天鏡看見兒子噘著個嘴,好像很委屈的樣子,暗自覺著好笑。也不說什麼,叫車伕趕著車就往城裡去。
李莊本就是江南水鄉,風景秀美自不消說。當下又值暮春,一時只見芳草如茵,雜花生樹,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三月陽光暖暖地瀉在人身上,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偶爾還有一兩隻鳥兒追逐嬉戲著從頭上飛過,留下幾聲或清脆或幼細的鶯語,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李淳風到底是少年心性,雖說開始有些不太高興,看到如此美景,也不禁慢慢放開了胸懷,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風兒啊,”李天鏡見兒子不再賭氣了,決定乘著機會和他好好談談:“咱們爺倆好像很久沒有好好聊聊了?你最近變了好多啊!”
“不是的,爹,我最近比較忙,所以……”
“咱們爺倆不用說這些。我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和你娘在忙吧!其實,你有這份心就夠了,不用太苦著自己啊!”李天鏡不等兒子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爹,沒什麼,我一點都不辛苦的!”李淳風安慰著父親,“過不了多久我就會成功的,你們不要擔心我……”
“我們怎麼能不擔心?你是我們的兒子啊!”李天鏡第二次打斷了他,“我們自己的身體我們自己清楚,天意如此,你就不要太勉強了。你可知道這一陣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和你娘有多心疼嗎?”
“對不起,爹!”李淳風說不出話了,他又是慚愧又是內疚。是啊,就算自己掩飾得再好,又怎麼能瞞得過時刻都在關心著自己的父母呢?“您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注意自己的身體的!至於其它的,您就不要再勸我了,人定勝天之事,古已有之嘛!”最後一句是小聲說出來的,他知道父親不愛聽這話。
“你啊!唉,算了,我也不說你了,你自己注意一點吧!”自己兒子的脾氣,李天鏡是清楚的,知道說不動,只好罷了。
等到了城裡,李天鏡去辦事,見淳風不想去,便讓他自己逛逛。兩人約好了中午碰頭的地方,便自分手。
此時已是大唐開元天寶年間,天下昇平已久,國庫充實,民眾富庶。便是這一座小小的縣城,也可稱得上是商戶林立,人潮熙攘,繁華得緊。李淳風也不知有多久沒有出來過了,信步走在大街上,看著兩邊店鋪,往來人群,倒頗有一點新鮮之感。
忽見一幅幡子在迎風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