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笑了笑。
腦外科的醫生做手術講究精細,也就一向“自視頗高”,看不起某些技術粗糙的外科大夫。
德州又問芳華:“說說嘛,你怎麼做到那麼鎮定的?我當時看到病人出那麼多血,心一下子都緊了。平時我心跳最多60次,那個時候肯定有100了。後來看你那麼鎮定,我才緩過勁來的。慚愧啊,慚愧”
芳華見各位兄弟都殷切地看著自己,似乎想從自己這裡打聽出什麼獨家秘笈似的,不禁笑了:“有什麼慚愧的。緊張了就心跳加快,這不挺正常的嘛其實,我也緊張啊”
德州說:“那倒沒看出來。”
“好吧其實,我們也跟過那麼多手術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連個大出血都處理不了,還怎麼在腦外科混啊?”
德州搖頭:“也不是不能處理,但是要做到像你那樣鎮定,可不容易啊”
芳華不語,只是三下兩下地吃完飯,一邊收拾一邊說:“別閒磕牙了。一會兒,哥兒幾個去眼科看老闆才是正經。”
眾人答應著,約好一會兒在病房匯合後去看主任。
芳華先到女更衣室,開了自己的儲物櫃,從裡面拿出洗漱用品,又把脖子上的項鍊取下來放在櫃子裡。然後看著櫃門後面貼的自己和嘉輝的幾張合影,心想:再過兩三個星期,就到元旦了。嘉輝也快過來了哦
話說這一次分開後,兩人天天簡訊、電話、MSN地聯絡著,又沒有時差了,隨時能和嘉輝說說話,芳華感覺嘉輝離自己很近很近。而現在,才分開半年多就又可以見到他了,她非常知足。
她用手指輕輕摩挲照片上嘉輝的臉,彷彿看到了那人就在眼前一樣,不禁衝他微微一笑。然後鎖上櫃門,拿著東西,走進更衣室旁邊的浴室準備洗澡了。
外科的人下手術後都有洗澡的習慣,倒不全是為了乾淨。芳華個人覺得,做完手術後洗個澡是非常解乏的。
她脫衣服時,看著內衣上面領口和背心處的溼痕,不禁又是一笑:誰說我有大將風度來著??看看,我這不也驚得汗流浹背嗎?只不過啊,你們都沒看出來罷了
我這樣,算不算有點 “矯情鎮物”呢?
芳華搖搖頭,自嘲地一笑。
她開啟淋浴龍頭,先流出來的涼水很快就轉變成了熱水。雖然手術室是頂樓,但水壓還是很足的。芳華將閥門開到最大,飛瀉而下的水流猛烈地衝在身上,微微有點疼,但是感覺很爽。
每次手術後,她都有在淋浴時回憶手術過程的習慣。因為這個時候身體最放鬆,記憶還新鮮著呢,頭腦也很清醒的。
現在回想今天的手術,芳華自己也有幾分得意。能完整地將血管瘤切除下來,雖然難度大,這也就是熟能生巧罷了。關鍵是遇到術中大出血這樣緊急的情況,自己還沒掉鏈子,這種臨機處置的能力才比較可貴。
對自己的能力越來越有信心的芳華,不禁一邊洗澡一邊唱了起來:“飛翔,飛翔,乘著長風飛翔……”
正文 一百八十四、植物人
一百八十四、植物人
下午,腦外科的年輕人們一起到眼科病房看紀主任。他現在就只能臥床休息了,等過幾天再做手術。
他們去的時候,正趕上醫院的幾名領導在探望老主任。見到來了一幫子主任的學生和後輩,領導們也就準備離開了。
臨走前,院長還對眾人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快點成長起來吧看看你們的老主任為你們花費了多少心血,都累出一身病了”
大家急忙跟領導表決心:一定不辜負老主任的苦心栽培,早日成為腦外科的棟樑之材。
這些話倒也全不是空話和套話。平日裡,大家都得到過主任的教誨,對他的為人、醫術,特別是對年輕人的大力提攜,都是感佩在心的。
領導走後,大家就圍在主任的床前問長問短,不但把剛買的鮮花水果奉上,還問主任想吃啥,他們現在就可以去買。
主任平躺著,笑呵呵地說:“那倒不用了。你們要是都能像小林今天這樣,做出漂亮的手術,我就高興了,病自然就好得快了。”
在主任面前,大家一向像孩子一樣喜歡玩鬧。德州師兄開始抱怨:“老師啊,要像小師妹那樣,做出那麼漂亮的手術,可不容易啊您看,小師妹的手,小巧靈活,天生就是幹外科的。您再看看我們的手都這麼五大三粗的,拿什麼跟她比啊?”
芳華回他一句:“師兄,你少在那兒——不會走路怪鞋歪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