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穿著緊身褲的時髦女子,彩蝶之所以注意她們是因為她們的臀部如同被刀割過一樣裂開了,裂開的模樣很挑逗,因為裡面的內褲色彩斑斕。
七
這天晚上,森林用小拇指敲開了沙子的屋門,這個舉動為他的這次拜訪塗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他進屋以後就在沙子的床上坐了下來,床搖擺了幾下。然後他用一種詭秘的微笑注視著沙子。沙子顯然已經意識到森林的這次拜訪不同以往,所以他十分警惕地與他保持兩米的距離。然而森林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告訴沙子有關廣佛的訊息。他告訴沙子只用一顆子彈就將廣佛斷送了。那顆子彈很小,因為彈殼被一個孩子撿去了,所以森林現在只能向沙子伸出小拇指。
“就這麼小。”接著森林傳達了廣佛的遺言。廣佛臨終時的重託顯然使沙子感到有些棘手,但他還是十分認真地詢問了廣佛的骨灰現在何處。森林便拍了拍兩隻脹鼓鼓的上衣口袋。沙子才知道他把廣佛帶來了。於是沙子將一張十多年前的報紙在桌上鋪開,森林就走過去把兩隻口袋翻出來將骨灰倒在報紙上,倒完以後森林用勁拍了拍口袋,剩餘的骨灰瀰漫開來,廣佛的一部分就這樣永久地佔有了沙子的房屋。那個時候他們兩人同時嗅到了廣佛身上的汗酸味。
森林重新坐到沙子的床上,剛才那種詭秘的微笑又在他的嘴角出現。森林告訴沙子,彩蝶上午把他錯認的經過。但是沙子卻只是輕描淡寫地微微一笑。因此森林便提醒他,彩蝶的錯認有力地暗示了他們的接近。然而沙子立刻予以否定,因為他一點也沒看出這種所謂的接近。森林便不得不揭穿了沙子在東山婚禮上的行為,隨後他充滿歉意地說:“我不是有意的。”這無疑使沙子大吃一驚,但他立刻用滿不在乎的一笑掩蓋了自己的吃驚。然而他並不準備去否認,他遲疑了片刻後對森林說:“那不是我的代表作。”“這我知道。”森林揮了揮手,他告訴沙子他今夜來訪的目的並不是要貶低沙子的天才,而是他請沙子把剪刀拿出來。
但是沙子以沉默拒絕了,於是森林就從褲袋裡拿出了一把小刀,他將鋒利的刀口對準沙子,問:
“看到了嗎。”確定了沙子的點頭以後,他便告訴沙子,這把小刀已經割破了二十個時髦女子的時髦褲子。他這樣做是因為他仇恨所有漂亮的褲子。然後他堅信沙子也有同樣的心理,並且認為當他割褲子聽到噝噝聲時所得到的快感,與沙子聽到剪刀咔嚓聲時的快感毫無二致。他再次請求沙子把剪刀拿出來。
沙子現在完全理解了森林妻子在東山婚禮上的嚎啕大哭。他微微一笑後從口袋裡拿出了剪刀,他也問:
“看到了嗎?”“看到了。”森林回答。接著他說雖然小刀和剪刀的形狀與大小都不一樣,但是:“它們一樣有力。”沙子聽完以後並不立刻回答,他蹲下身從床底拖出了兩隻大木箱。他開啟木箱以後讓森林看到了兩箱排列得十分整齊的辮子。他告訴森林它們中間每一根都代表著兩根辮子,因為他從來都只是剪一根辮子的,而另一根:
“她們會替我剪去的。”
這個情景使森林感到羞愧,於是他十分坦率地承認自己遠遠落後了。“問題並不在這裡。”沙子這樣說。但是森林表示他一下子還不能正確地理解這句話,所以沙子就只好明確地指出:森林不過是一個復仇者,而他卻是一個藝術家。
“我們的不同就在這裡。”
沙子仔細分析了森林割褲子和自己剪辮子的原始動機。他告訴森林他並不像他仇恨漂亮褲子那樣仇恨辮子,他是因為看到辮子時有一種本能衝動,這衝動要求他剪下辮子。所以他這樣做是為了表現自我,因此:
“我是一個藝術家。”接著他對自己的這種衝動作了一個比喻:
“近似東山看到露珠時的那種衝動,但又完全不一樣。因為他是生理的,而我則是藝術的。”
提到東山的名字以後,兩人都沉默了片刻,表示對東山被毀壞的面容的悼念。現在森林感到無話可說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失敗,他不得不承認沙子說得有理。沙子看出了這種對自己有利的處境後,他就提議到外面去走一走,說話的時候他將廣佛的骨灰包了起來。然後他們就來到了屋外,在走出那條小巷時,沙子告訴森林儘管他們本質不同,可表現形式還是有共同之處的,鑑於這一點,沙子感到他們的友誼朝前跨出了很大一大步。
沙子的話使森林深受感動,因為這正是他今晚的目的所在。他來向沙子指出他們的接近,無非是為了證明他們的友誼朝前跨出了一大步。現在他感到心滿意足,他十分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