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顯得忐忑不安,疾速地打著手勢。道奇森則一邊聽,一邊在搖頭。少頃,他抬起手臂搭在金的肩膀上。看上去他是在竭力穩定年輕人的情緒。兩個人都對吉普車周圍的一片忙亂規而不見。
這很蹊蹺,她想,先頭他們對這些裝置有多麼操心啊。而現在,他們卻似乎無動於衷了。
至於那第三個男人,巴塞爾頓,她當然已經認出來了。在這條小漁船上見到他,她頗為吃驚。巴塞爾頓只是敷衍地與她握了握手,一俟船駛離碼頭,他便到甲板下面去了。他一直未再露面。不過大概他也暈船了。
在繼續觀察中,她看見道奇森霍地轉身離開金,匆匆跑去監督水手們的工作。金被一個人撇在那兒,便走過去檢查船尾處將箱子和桶捆綁在甲板上的繩索。箱子上標著“生物合成公司”。
哈丁從未聽說過什麼生物合成公司。她很納悶,不知伊恩和理查德究竟與它有什麼聯絡。每當伊恩和她在一起時。他對生物技術公司一類總是持批評態度,甚至嗤之以鼻。而這幫人看起來又不大像是朋友,他們顯得太生硬,太……反常。
隨即她又想到,伊恩的確有一些古里古怪的朋友。他們總是不期而至,出現在他的公寓——日本書法家、印度尼西亞加馬蘭馬戲團團員、穿一件磨得發亮的西班牙式甲克的拉斯雛加斯魔術師、認為地球是空心的詭秘的法國占星學家……還有他那些教學家朋友們。他們才真叫瘋狂,或者說在薩拉眼中他們是這樣。他們如此想入非非,如此醉心於他們的驗證。一頁又一頁的驗證公式,有時甚至洋洋灑灑幾百頁,這對她來說實在是太抽象了。薩拉·哈丁喜歡觸控泥土,觀看動物,體驗聲音和氣味。這些對於她才是實實在在的。其他的一切只不過是一串理論:也可能正確,也可能錯誤。
海浪開始猛烈地撞擊船頭,她朝後退了幾步,不讓自己給打溼。她打了個哈欠,在過去二十四小時裡她沒睡多少覺。道奇森忙完了吉普車的事,朝她走來。
她問:“一切正常嗎?”
“啊,正常,“道奇森說道,臉上露出愉快的笑容。
“你的朋友金看上去挺不安啊。”
“他不喜歡坐船,”道奇森說,他衝著海浪點了點下巴,“不過我們正在加速航行。還有一個小時左右,我們就要登岸了。”
“告訴我,”她說,“生物合成公司是怎麼回事?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是一家小公司,”道奇森說,“我們生產所謂的消費性生物製品,我們專門搞娛樂類和體育類的生物。比如說吧,我們曾培育過新品種的鮭魚,以及其他供捕捉的魚,我們現在正在生產新品種的狗,一種專為公寓居住者們設計的小型寵犬。就搞這些名堂。”
正是伊恩討厭的那些名堂,她想。“你是怎麼認識伊恩的?”
“嚷,說來話長啦。”道奇森說。
她注意到他在閃爍其詞:“有多久了?”
“那可要從公園的時候說起了。”
“公園?”
他點了點頭:“他告訴過你他的腿是善麼受傷的嗎?”
“沒有,”她說道,“他閉口不談此事,他只說過這件事發生在一次諮詢工作過程中,當時……我不清楚,好像出了點麻煩,那是在公園嗎?”
“是的,可以這麼說。”道奇森說罷,把目光投向了茫茫大海。少頃,他聳聳肩道:“那麼你呢?你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他曾是我的學位論文閱讀人之一。我是個生態學家,我研究非洲草原生態系統中的大型哺乳動物,在東非,特別是食肉動物。”
“食肉動物?”
“我一直在研究鬣狗。”她說,“在這之前是獅子。”
“研究很久了嗎?”
“到現在將近十年了,拿到博士學位後一直幹了六年。”
“有意思,”道奇森點了點頭道,“那麼說你是從非洲一路趕來的了?”
“是啊,從塞羅涅拉來,在坦尚尼亞。”
道奇森茫然地點點頭,將視線越過她的肩膀投向小島,“真是想不到啊,看樣子天氣總算要放晴了。”
她扭頭一看,只見頭嘎上方雲層漸薄,微露出道道蔚藍。陽光正努力穿透雲層。海面風浪漸平。她驚訝地發現小島已靠近了許多,她可以清楚地看見那些拔海而起的懸崖峭壁,盡是些灰紅色的火山岩,十分陡直險峻。
“在坦尚尼亞,“道奇森說,“你有一個挺大的研究小組吧?”
“不,我一個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