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太監說話的當兒,餘光悄無聲息又極快速地往三皇子處瞄了一眼,範閒先前那頑笑話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往年范家確實把宮中這些太監喂的飽,他當然也清楚範閒哪裡瞧得起自己的收成。
只是這頑笑話卻是當著三皇子的面說的,姚太監可知道這位小皇子年紀雖小,心眼卻多的狠,不免有些害怕…不料餘光見著,三皇子竟是面色平靜,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再一想範閒既然敢在三皇子面前說這話,那自然是心裡有分寸。
姚太監的心肝抖了一下,知道宮裡猜地事情可能不差,這三殿下與小范大人確實是那麼個事兒。
…
…“給朝廷掙的銀子,我可沒那個膽子動,你…莫不是在勸我貪汙?”
三人已經入了中堂,範閒與三皇子分坐在主位兩側,姚太監站在一旁,聽著這話。苦笑道:“冬範大人,莫拿奴才說笑了。”
範閒笑了笑,揮揮手示意他坐下。
姚太監趕緊坐了下來,這趟長途旅行。確實也讓他累慘了。
“還以為你能早點兒來,害我等了半晌。”範閒一面磕著瓜子,一面有意無意說道。
三皇子也在一邊學著範閒的模樣磕瓜子。
姚太監定睛一看,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眼花,上位這“哥倆”長的確實也太像了些,只是一個大一號,一個小一號。
他趕緊賠笑著解釋道:“確實是昨兒到的城外驛站,只是要依足了規矩,今兒才能進城…這聖旨是兩份,先走了一遭總督府。故而來晚了,大人千萬莫怪小地腿腳不利落。”
他小意瞧著範閒的神色,發現這位朝中紅到發紫的年輕權貴並沒有真正生氣的跡像。這才稍鬆了一口氣。
其實以傳旨太監地身份,有若皇帝的傳聲筒,行於天下七路諸州都是囂張無比,便是先前在薛清府上,江南總督薛清對於這位宮中的姚公公也是禮數十足。可是在哪裡拿派都行。唯獨是在這華圓裡,姚太監萬死都不敢拿派。
莫說範閒是什麼欽差大人,只是這兩位“皇子”的身份。以及範閒那訇天的權勢,就足以讓姚太監老實無比。
“我當然知道你得先去薛總督那裡。”範閒沒好氣說道:“難道我連這點兒規矩也不懂?”
他搖搖頭說道:“陛下給總督大人怎麼說的?”
姚太監想了想,為難說道:……其實和給大人的意也差不多。”
“噢?薛清也被罰了一年俸祿?”範閒抬起頭來,頗感興趣問道,只是問話的口氣似乎有些幸災樂禍。
姚太監嘿嘿奸笑著,比了三根手指頭。
“罰了三年,這下我心理能平衡些了。”範閒笑著扔了瓜子殼,說道:“我便說陛下聖明仁愛,斷不會讓我這個可憐人把所有的鍋都背起來。”
姚太監苦笑著。心想您這話說的是…叫自己怎麼接?
好在範閒馬上換了話題,問道:“這長途跋涉地,怎麼找了你這麼個老傢伙來?宮裡就沒年輕得力的公公了?”
“老戴當初是正在訓著幾個,只是您也知道,出了那檔子事兒後,雖然他最近從那可憐處被調了回來,可是這事兒便耽擱了,這次聖旨下江南要緊,奴才自然要跑一趟。”姚太監嘆息著。
“老戴還好吧。”範閒問道。
姚太監笑了起來:“託大人洪福,宮裡這幾個老哥過的還算不錯。”
慶國地宮闈與史上不大一樣,自開國起,便對太監提防極深,尤其是二十餘年前先皇即位之後,更是嚴防太監干涉國事,宮禁十分嚴苛。太監難以弄權,所以也並沒有劃分成許多派系,反而這些太監知道自己處世艱難,極為團結的抱在了一起。
範閒自入京後,便很注意與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太監們搞好關係,當年整肅一處時放了老戴侄子一馬,便等若是放了老戴一馬,而且青日裡多有照顧,並且又從來不會向這些太監提出過分的要求。
最關鍵的是,範閒每次與這些太監們交往時,倒是真沒有把對方當成何等怪惡之人,便有若尋常,不刻意巴結,也不刻意羞辱,更沒有當面溫和著,背後卻陰損著,便是這等作派,成功地讓太監們都極喜愛這位年輕地提司大人。
“過的好就行。”範閒忍不住搖搖頭,慶國太監一般沒有什麼太大的劣跡,這些畸餘之人確實也可憐了些。他狀作無意提道:“老戴沒訓出幾個小地來…不過,去年間,御書房裡那個叫洪竹的小傢伙,好像還挺機靈。”
“洪竹…如今已經到東宮去了,副首領太監,陛下賞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