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委屈地說：“我們明明是按照頭兒的訊號去做的啊……”

另一人沉默片刻，深思道：“不對，老實說，我剛才就有些覺得，燈號不太對勁……”

狼牙眉頭緊皺，巡視著整個戰場。

南煬州的基地上，到處都是戰鬥機關的殘骸，他看著看著，嘀咕了兩句：“你們有沒有覺得，我們的機關好像多了一點？”

通常來說，各支部隊的戰鬥機關不全是由隊伍裡的機關師自己做的，大部分是由委員會直接配發。相比起製作機關，他們更擅長的是操縱。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手下的大部分機關不像普通機關師的那麼具有個性，不少都屬於西鉑州的制式機關，看上去非常類似。

他盯著戰場看了一會兒，命令道：“老八和十二給老七和十一治傷，其餘人清點戰場，統計機關數量！”

各人得令而去，他自己也親自俯下身子，開始點數。

沒過一會兒，甲狼部隊的所有人圍了過來，點頭道：“我們算了一下，損壞的機關已經超過了我們帶來的總數，多了大概兩百多架！”

狼牙眯了眯眼睛：“兩百多架，全是西鉑州的？”

“是，沒錯。”

狼牙沉默片刻，又問：“你先前覺得燈號有誤，是怎麼回事？”

先前那人回答道：“雖然戰時指揮都是由老大你來做的，但是戰前你也給我們講了此戰的目標。當時我就覺得，我們打得有點太激進了，而且有些指揮的風格，明顯跟老大你平時的風格不太一樣……”

狼牙斷然道：“不錯，其中一定有鬼！有人混到我們裡面來了，混水摸魚！”

他的手下們一起凜然，一人脫口而出：“對方是怎麼拿到我們的機關，還能用我們的燈號發信的？”

幾人面面相覷，沒有說話，但人人的舌頭下面，都壓著“內鬼”兩個字。

這時，狼牙轉頭喝道：“誰？！”

一個人笑嘻嘻地從迷霧裡走了出來，舉起雙手道：“別緊張，我不是外人……”

這人中等個頭，身材微胖，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的衣服上有兩條鑲邊——這正是西鉑州機關師用來分辨敵我的標誌！

……

半晌後，常鳴坐在一個廢棄的機關上，俯視著下方橫七豎八的屍體。

這些屍體正是甲狼部隊的，收拾十幾個輕重傷勢的中級機關師，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事。

他盯著其中一人的手，他俯趴在地上，手掌彷彿蓋住了什麼。常鳴走過去，輕輕移開他的手掌，盯著下面“內鬼”兩個字，笑了一笑，又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按原樣放了回去。

他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小智在他腦子裡道：“你可真夠陰損的……”

常鳴撇了撇嘴說：“這有什麼陰損不陰損的？必要的戰術手段而已。”

甲狼部隊明明只是被命令做面子攻擊，怎麼會一下子拿下南煬州的基地？

這中間當然有人搗鬼，搗鬼的那個人是誰——還用說嗎？

現在，常鳴從古戰場上收服的戰鬥機關已經多達千架，其中西南兩州的比例大概是七比三。

由於機關風格不同，常鳴很輕易地把兩者分開，分別組成了一支機關部隊。

這次，他就是用西鉑州風格的部隊混進了甲狼部隊後方，有他的刻意引導，甲狼部隊訊號紊亂，配合失調，不知不覺中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直接攻破了南煬州的基地！

他先前就發現，天穹大陸的機關術水平的確是到達了一定的高度沒錯，但是人們長期以來，都習慣用機關硬打硬殺，戰略戰術手段淺薄得驚人。

而且，由於光學、無線技術一直沒能發展起來，中遠距離的聯絡一直大成問題。

如果放在普通情況下，說不定還有多種方式可以聯絡，但是在古戰場的迷霧裡，最有效的只有聲音和強光燈。

越扶舟一早就破解了西鉑州的燈光訊號，常鳴這時候正好就利用了起來，混亂了甲狼部隊，帶著他們取得了這次不應該的勝利！

說來也可笑，甲狼部隊的實力其實不如南煬州的這個基地，要不是有常鳴助陣並且指揮，就憑他們想達到現在這個戰績？

想都別想！

常鳴細細思索著後面事態可能的變化，喃喃道：“接下來會怎麼樣呢？他們可能中挑撥，也可能不中。中的話怎麼辦，不中的話又應該怎麼辦……”

他摸著下巴，望向迷霧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