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純白。
天地之間的光亮照得顧雲夢一陣眼痛,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方才,唐承影答應為他開啟一時辰的小世界,顧雲夢還來不及等雙眼的紅腫褪去就急忙要進來。
他兩人都知道,這次與先前琴白重傷不同,他的魂魄若還殘存在這世上,一分一秒都耽擱不得。
故而唐承影振翅一揮,將顧雲夢送入了小世界之中。
顧雲夢一睜眼,發現自己置身於一片冰海雪原之中。
熟悉的純白、正是先前在羅剎魔尊的幻境裡所見過的景色。
果然,不遠處有一男子,懷抱灰色小獸,疾步而行。
顧雲夢看到那人的身影,不由大喊了一聲:“阿爹!——”他絕不會認錯!那就是顧長夏!
那人微微頓了一下,回過頭來。
那是一張顧雲夢所熟悉的面容——琴白。
顧雲夢一愣,心想是不是自己心神所往,才看見了琴白的面容。他記得他回到唐門不久後就被趙四九劫去,等他再被唐承影救出的時候,顧長夏已經化為齏粉了。
顧雲夢只得苦笑,喊道:“阿爹……”
那人一聽,臉上神色反而冷漠至極,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
顧雲夢哪裡能讓他走掉,立刻跑上前去:“琴白!”
那人終於停下來,笑道:“你到底知不知我是何人?”他懷中那隻小獸正安穩地睡著,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顧雲夢咬緊雙唇,不敢吱聲。
那人空出一隻手,拂過半張臉,這班張面容頓時顯得丰神俊朗,而另外半張則被襯得瘦弱清冷,笑道:“我是琴白,也不是琴白。”他的嗓子裡同時發出兩個人的聲音,陰森而怪異。
難道是魔物!
顧長夏和琴白,都是顧雲夢至親之人,而眼前這東西,既不不像人也不像鬼!
他嚇得腿都發虛,幾次險要倒退幾步,全憑腦袋裡唐承影那一句“問問清楚”在竭力支撐。
“怕了?”那人冷笑了一聲,把懷中的小獸抱緊,“那你便讓開吧,我要同它去找新的生活了。”
他這一句說完,顧雲夢腦袋倒清明瞭一點:這人所說的話,同他在魔尊幻境裡所聽到的如出一轍,便試探地問道:“公、公子懷、懷中,可是顧雲夢?”
他實在是太過緊張,聲音抖得都快無法連貫。
那人似乎是很驚訝,終於抬眼重新審視了他,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顧雲夢磕磕巴巴地說:“我、我……”他也不知道如何同眼前這妖怪打交道,難道要把琴白的事都一股腦說出來嗎?
那人看他這般緊張,重新打了個訣,將臉恢復成原先的模樣,聲音也正常了許多,說道:“小友不妨有話直說,在下游歷三千世界,所聽所聞,不足為怪。”
“您……認識琴白麼……”顧雲夢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這句話問出來的,只覺得心裡苦透了。
“琴白?”那人搖搖頭,“不認識,或者說,還未聽聞過此人。但這與你認識我懷中小獸有何關聯?”
顧雲夢這才注意到那人懷中的小獸,長得有些像唐家堡的竹熊,但是通體灰色,圓滾滾地窩在眼前這人的懷裡。顧雲夢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張口說道:“請問您……尊名是、顧長夏麼……”
說罷眼淚就在眼睛裡打轉,顧雲夢趕緊低下頭,免得直接掉下來、丟人。
“正是在下。”
顧雲夢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人。
眼淚停在眼睛裡,把視線變得很模糊,顧雲夢用力眨了眨眼,一顆水掉了出來。
他終於看清這人,和琴白一模一樣的五官,但十分消瘦、清冷。
這竟然是他第一次看清楚他爹褪下面具的模樣。
顧長夏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不知小友,從何得知在下名諱?”
“不、不……”顧雲夢忍不住抓著顧長夏的袖襟,“我、我……”
顧長夏皺著眉頭,拉了幾次袖子,都沒能從顧雲夢緊緊拽住的手中掙脫開來:“小友,你我素不相識,若無事,我要先走了。”
“我、阿爹、我,”顧雲夢幾乎是抽泣著說,“我、我是顧雲夢……”
“喔?”顧長夏挑了下眉毛,似乎是不信的樣子,“你是顧雲夢,那我懷中這是什麼?”
“我不知道!”顧雲夢急急說道,“我們住在蜀中唐家堡、掌門叫做唐八冢、你會做機甲、是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