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得所有人都駐足觀看這位與眾不同的美麗新娘。
而她的丈夫卻不願意看一眼,就醉倒在床上。沈豔秋也不喜歡這段婚姻,但是她默默接受了,而顧懷山卻帶著抗議接受了。
他們一直都是如此,她忍受,他反抗,但是婚姻繼續。
“你一定想不到我會這麼做吧?”她用枯槁的雙手摸了摸墓碑,手上的玉鐲敲在青石上,尖銳的碰撞聲裡夾雜著玉石俱焚的氣勢。這隻手鐲是顧懷山的母親在她敬茶時送給她的,顧懷山接了過來,卻不為她戴上,最後未免尷尬,還是她自己給自己套上了這隻玉鐲。
其實在那一刻,她給自己套上的,還有這場不幸婚姻的枷鎖,她接受這場婚姻,並且要把它扮演得很美好,所以從那一刻起,她就再也無法回頭了。
“我這麼做還是為了沈家呢。”以前很多次,她一直用顧氏來幫沈家,顧懷山從一開始的不聞不問,到後來的頗有微詞,再後來大力撤資,若是他去世後沈豔秋壓著顧宏傑來維持顧氏和沈氏的合作,她簡直不敢去想那個結局。
而如今,她明知不可為,依舊為之。她想顧宏傑這會兒,顧氏這會兒,怕是天下大亂了吧。
她終究是為了沈家可以付出一切的,在她一生不幸的婚姻裡,她用幫助沈家來作為唯一的支撐。
家族使命感大於一切,或者說,因為這段婚姻太過不幸,她的一生都了無希望,不拿家族使命支撐,她該如何活下去?
她可以犧牲兒子的公司,也要堅守她的使命,這個使命存在的意義,已經是一種精神的力量了,沈家在,沈家千金就在,沈家敗,她的一切尊嚴都煙消雲散。
她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為他生下兒子,她想日久生情,卻發現他另有真愛,他為另一個女人付出了全部感情,而她連求得一份不愛的親情都得不到。憑什麼兩個人同時是家族聯姻的不幸者,他卻可以找到真愛得到精神的寄託,而她卻只能一輩子空寂地活著,她想要抓一份寄託,卻找不到,她最後只能把家族使命,作為寄託。
一個女人,只能用這個做寄託,多可笑,多可悲。
她想相濡以沫,可她的丈夫卻和另一個人相忘於江湖,他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她就輸了。
她輸得毫無顏面,她沒有辦法直面那個找上門來的女人,那個女人牽著孩子,來找自己的愛人,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幸福?沈豔秋不知道,因為她從未體會過,跋山涉水來找尋愛人,兩個人相視一眼,然後繼續彼此思念,這種感覺是不是浪漫?
這所有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能勝過那個女人的,只剩下頭銜了,她是顧太太,是沈家的千金,她的高貴,她的尊嚴,都在這兩個稱呼裡活著。
她必須捍衛住它們,至死方休。
她說,“不是我狠心,而是你絕情。顧懷山,兩個人的遊戲,你沒資格出局。”
****
沈豔秋這樣極端的方式,也算是暫時保住了沈氏。這些年她有意無意地挑唆著護子心切的唐莉,指揮著囂張跋扈的侄孫女沈瑜,來完成她的使命,看似如願以償,其實也未必如此。
作為兒子,顧宏傑沒辦法對沈豔秋做什麼法律控訴,他只能就此剝奪了她所持有的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但是眼下這個洞,還是太大了,補是可以補上,只是時間太過倉促。
“我來想辦法吧。”顧雙城說,“時間雖然急,可也不能就這麼放棄了。”他打算把自己在盛世的股份急抽出來,放棄了他原本想做一個國外投資,這筆錢挪進了顧氏的話,應該可以解了燃眉之急。
如果說沈豔秋有所謂的家族使命感,他何嘗沒有呢。顧氏,他早就可以離開了,他不離開,不過是覺得那是一份責任罷了。
可悲的是,沈豔秋太恨顧懷山了,所以她也恨像極了顧懷山的顧雙城,即便她知道他是個出色的孫子,她也無法去誇獎他一句,自然也不會注意到,他們之間的相似之處。
自己被沈豔秋這樣恨著多年,甘願一點也不意外。沈豔秋的恨是那麼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只是眼下甘願從這個牢籠裡逃了出來,不用再承擔這份恨意了。只是牢籠一個出,一個進,她始終在裡面掙扎。
“其實沈豔秋,也過的不幸福的。”甘願的小腦袋耷在桌上,攪拌著杯裡的熱可可,“大家都不幸福,人生都沒希望咯……”
路雅南看著她,勾起嘴角,有點女王範兒地笑了,“突然這麼感慨幹嘛?”
“那你覺得幸福是什麼?”甘願歪頭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