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境回來了。
風色柔和,散漫一城的風花,箭樓上的翅在燦爛的陽光下閃耀色。裴元皓皓端望邰宸府方向,似乎聞到了院子裡梨花的芳香,他淡淡地笑了。
皇宮裡的主管已經在城門內等候多時,直喚裴大人,笑道:“皇上知道您今日回來,特召老奴在此恭候,請您務必先進宮一趟。”
“可有諭旨?”裴元皓皓微微垂,眉目顯得冷清。
主管湊近馬下,壓低聲音道:“大人,是皇上的家事。”
裴元皓皓心裡猜測此事大概與袁鋮有關,自不敢怠慢,一路直奔皇宮。
到了宮內,將馬交給主管。裴元皓所騎的是菊花青馬,乃關外名駒,主管親自在四蹄上套了錦套,溜到宮柳林立的廣場一帶去。裴元皓獨自一人朝寢宮方向走,沿路閒閒地觀望繁花似錦的景緻,這樣慢慢出了道。
前面冉冉走來一名衣衫華美的女子,陽光正盛,映得她神色都盪漾著酡紅。裴元皓不見得驚豔,只旋身讓路,像是不想與她照面。女子察覺了,掩唇輕輕一笑,笑得柔和;“裴大人想必認不出奴了。半年前跟阿梨見上一面,還是大人安排的。”
裴元皓皓恍然,搖頭輕笑,臉上自帶幾分客氣,“哦,不好意思。”隨後默然不出聲,不知在想什麼。
芷媚斂任施禮,裴元皓皓已經從她面前走過,帶起一縷風。芷媚稍作猶豫,喚道:“大人請等等……”
裴元皓皓緩緩止住腳步,面色不起一絲驚詫,只是眯起眼,更顯五官精雕如刻。芷媚暗自讚歎,道:“前些天太子傷了三公主,皇上龍顏大怒,懲罰太子關了禁閉。今日靜心師太來過,請求皇上賜婚,皇上自然馬上應允了。”
裴元皓默然,終究忍不住道:“御賜馬是誰?”
“楊劼。”
。
第六卷第十章
裴元皓目光微微一凜,不禁“哦”的一聲。三九寒冰似的眼藏在陰下,似乎波瀾不驚。
芷媚終是難掩心中的關切,道:“請大人善待阿梨。”
統正皇帝果然靠在龍榻上等他,博山爐青煙,卻掩不住皇帝臉色上的倦意。見了裴元皓皓無非又是哀嘆皇家根基,說袁鋮若學無所成,這儲君位置也是難保。
末了,然道:“元皓天賦奇才更兼風骨凜然,怎沒能生出個……兒不成材,朕憂心忡忡。若非不得已,何須把他關起來加以苛責?”
裴元皓皓明白,統正將他召來是給袁鋮現身說法。從小到大他多次跟袁鋮面對面了,那袁鋮倒也有段日子收起乖,於是皇帝總以為這樣的辦法是最有效的。
唯獨裴元皓皓知道,袁鋮對他的態度淡漠,始終不發一言。一雙桃花眼總是陰沉地盯著他,似乎要透視到心底去。
這次也不例外。關了幾天的袁鋮半躺在花架錦上,青赤色紗一地,整個人便籠在那樣的鮮豔中。聽著裴元皓皓乾澀的說辭,半臂長的煙桿緩緩點燃,袁鋮抿了一口,神思隨煙霧清。他滿足地輕輕一曬,惺忪的眼光不經意地掃過裴元皓。
裴元皓皓內心厭惡,便不再理會他,微微施了禮就想離開。誰知袁鋮一改半醉半歪的慵懶模樣,開口道:“裴大人以後少來這套把戲。別以為父皇迷糊,本宮早就看出你的野心了。”
“有何野心?”裴元皓皓面上冷然不動,沒有任何神情。
“別看你表面忠心耿耿的樣子,你除了謀權奪利,最終的目的是整個大敬國江山!”
袁鋮緩緩踱向裴元皓皓,每近一步,身上檀香便更加濃烈。他站在裴元皓面前,一向笑慣了的眉目煞氣浮動,“父皇究竟是老了,他天真地以為單憑禁你的腦子就可以讓你死心塌地,他哪知道你所思所想、你的野心是禁不了的!你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裴元皓。父皇養虎為患卻又事事依附於你,想等到我羽翼豐滿便放虎歸山,殊不知等到那時,便是大國江山易主的時候!裴元皓,我從小就討厭你,我不會讓你陰謀得逞的!”
裴元皓亦不訝怪,唇邊揚起一抹似無似有的譏諷,“微臣好心的勸說一句,如今太子殿下理當先顧著自己的儲君之位吧。”
“這個自然,本宮會讓父皇垂暮之年有所寄託。”袁鋮猙獰一笑,“你也該老實了,我知道怎麼解除你的魔咒。不過你永遠別有任何奢望,我會讓你一輩子在痛苦之中不得擺脫!”
裴元皓死死地盯著袁鋮,黑射出凌厲的光芒,卻咬牙不吭聲。袁鋮聳聳肩膀,裝出無奈的樣子,“我抽多了,原不該點破的。”
裴元皓著的拳頭慢慢鬆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