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澤過去,輕手輕腳地把她橫抱起來,她亦綿軟地摟住他的脖子,歪頭靠在他肩膀,就是這樣的動作,瞬間叫他莫名心安。
只是,他發覺短短几天她輕了很多,不免心裡一揪,緩緩把她放到床上,低聲道:“先吃點兒東西,好不好?”
她搖搖頭:“沒胃口。”
他見她安安靜靜縮在被子裡,不哭不笑,卻是固執地睜著眼睛,一瞬不眨,不知道在看什麼,遂摸摸她的頭髮,輕聲問:“想什麼?”
她沒動靜,半刻之後,卻朝他伸手,像是害怕孤單的小孩子:“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越澤稍稍一愣,望著她清亮得像玻璃珠一樣的眼眸,鬼使神差地拉開被子,躺到她身邊,有些莫名緊張地摟住她軟若無骨的腰肢。
倪珈往他懷裡靠了靠,眼窩貼住他的唇,微微眨了幾下眼睛,長睫毛在他唇上心間留下幾絲奇癢後,才靜靜闔上眼眸,沉沉睡去。
越澤懷裡的人兒漸漸安穩地呼吸起來,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極其漫長。
來療養院的路上,她撲在他懷裡嗚嗚哭泣,像是受傷的可憐小獸,委屈傷心難過悲痛,哭得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現在想起來,於他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此刻她終於乖乖入眠,不哭不鬧了,這樣的寧靜卻也叫他不安,總覺得她的承受似乎還很多,而她的發洩似乎還不夠,不夠。
他摟著她,漸漸,也沉沉睡去。畢竟這幾天,他始終無眠。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覺意外的清淨安穩,頭一次沒了久遠的噩夢,安詳得他都不願醒來。可某個時刻,懷裡的小人兒動了動。
他即使無夢,也永遠改不了天生的警惕,瞬間便清醒過來,睜開眼睛。
她只是換了個姿勢,人還是沉沉睡著的,他因驟醒而強烈跳動的心這才漸漸平息。
桌上的手機無聲地閃著光,越澤瞟了一眼,才極輕極緩地鬆開倪珈,幾乎是十秒鐘一動作地挪開,起身,掀被,下床。
掖好被子,倪珈仍舊是靜靜睡著,他看了她半晌,這才轉身出門。
阿亮就在門外等著:
“莫墨和莫允兒已經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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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澤到達倉庫的時候,已是傍晚。
白日的熱氣在這個時間堆積,沒有晚風,紅色的夕陽從倉庫頂上的一排破窗戶裡投射進來,霞光中全是悶悶的燥熱。
莫墨和莫允兒連手帶腳地被鐵鏈拴住,眼睛蒙著黑布條,嘴也給堵住,蜷縮在角落裡直髮抖。
越澤眸色沉冷,走到莫允兒跟前三四米遠處,站定。
他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刻把莫允兒頭上的黑布條和嘴裡的碎步扯了下來。莫允兒猛然抬頭,就見火紅色的霞光裡,面前的男人眉眼清俊,卻全是陰鷙的冷意。
她被人綁架的時候,就知道一定和倪家的車禍有關,她以為是宋妍兒的媽媽出事了,所以奶奶或者宋妍兒綁架了她。
原本想出來的所有對策,在看見越澤的一瞬間土崩瓦解。
莫允兒望著面前這個英俊的男人,這就是她最近嫉恨倪珈到發瘋的源泉啊,她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所處的境地,眼中立刻蓄滿了委屈的淚水,哭得可憐兮兮。
越澤絲毫不為所動,臉上沒有一丁點兒的表情變化,始終都只有冰冷。
他冷漠看她,半晌,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的笑:“被綁架的感覺,好受嗎?”
“不好受。”她柔弱地搖搖頭,心底竟還有僥倖,以為自己的淚水攻略起了作用。
“那就好。”他看著她,陰森的眼睛裡怎麼都掩飾不住極度的憎惡,
“你在澳門這麼對待珈珈的時候,我早就想警告你了。可忙著別的事,一直沒分心來收拾你,這是我的錯。”
莫允兒先是被他眼中深深的冰冷厭惡潑了一瓢冷水,又被他後面的話嚇得渾身冰涼,看他的意思,她是註定下場悽慘了。
可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難道?
莫允兒又驚又喜:“倪珈死了?”
越澤眼瞳狠狠一斂。
阿亮上前一步,兇狠的一巴掌就甩在莫允兒臉上:
“不想活了!”
長期跑江湖的人,力道不是一般的大,莫允兒腦子轟然炸開,差點兒沒痛暈過去。臉上刀割一般的疼痛,火辣辣地炸開,像是被撕了一層皮。
左臉頰瞬間就高高的腫起如胡蘿蔔,唇角甚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