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對雲居雁說了狠話,但云居雁是啟昌侯的外甥女,許氏更是愛女如命,他不得不顧忌這點。
沈滄在屋內一步步頹然而行。內外交困的沈家早已讓他力不從心,而就像沈君昊一直懷疑的,有人在暗中不擇手段地針對他們。此時他深刻覺得,當初讓沈倫在萬般無奈之下娶了薛氏為繼室根本就是錯誤的開端。不過在薛氏進門之時他就隱晦地警告過她,他不會過於干涉她主母的權力,但她絕不可謀害沈家的子嗣。
“早知道根本不該讓她生下孩子!”他喃喃自語。雲居雁尚未站穩腳跟,沈家不能在這時內亂,所以他不可以在這個時候發作薛氏。更何況就算他不顧沈倫的面子,也不能讓沈家陷入不堪的境地。他暫時動不得薛氏。
想到近期發生的事幾乎牽扯了長房所有的人,沈滄頹然地坐回了太師椅上。“去把大奶奶叫來。”他揚聲吩咐門外的丫鬟。眼下唯有先幫著雲居雁渡過今日的危機再說。
楓臨苑的小花園內,沈君茗已經被奶孃抱去睡午覺了。沈家的姑娘們大多留在了園子內。將來她們嫁得好不好,有多少嫁妝,全在沈滄一念間,自然都希望得到祖父的喜愛,誰也不願先行離開。
園子的角落中,沈繡走到雲居雁身邊,低聲說:“大嫂剛剛不是說,要與我一起做糕點嗎?”
雲居雁回頭對她笑了笑。言道:“三妹不是也說了,不必急在一時嗎?”
“我以為大嫂有話要說。既然沒有,那我先回去了。”無人的角落,沈繡對雲居雁的態度並不友善。眼神中甚至帶著些許鄙夷。
雲居雁不以為意。她並不想與沈繡做朋友,所以她的態度與她並沒什麼所謂。她只想知道她和沈君儒說過什麼。“等一下。”她叫住了沈繡,問道:“天氣炎熱,不知道三妹願不願與我喝一杯熱茶。*。
沈繡回頭看她,點頭說了句“也好”。待雲居雁把楓臨苑的事吩咐妥當,命人取來了如意從陽羨帶回的紫砂壺與陽羨茶。沈繡領著雲居雁去了沈家東北角的梨花塢。
梨花塢雖以梨花命名,但除了梨樹。也種植了不少桃樹,杏樹,還有不少春天盛開的花卉。在沈滄的夫人去世前,每年的三月三會在這裡擺春宴,遊湖耍樂。薛氏進門的第二年,沈家辦過一回,也算熱鬧,次年薛氏未再提及。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時已是夏季,梨花塢只剩守門及打掃的婆子。雲居雁命丫鬟在亭子內擺上茶具,與沈繡分坐石桌的兩邊。沈繡雖看不上那套紫砂壺。卻知道茶葉是上品。看鞠萍只是拿了普通的泉水烹煮,她說道:“我那裡還有幾罈陳年的雪水。反正閒來無事,大嫂不介意等一會兒,我命人回去取一罈過來吧?”
雲居雁早已下了決心,不吃凝香院外的任何東西,不過她並沒阻止沈繡,笑著應了。
沈繡一早就注意到,雲居雁不止沒喝薛氏送來的果茶,就連桌上的菜餚也幾乎沒動筷子。她譏諷道:“大嫂一直小心謹慎,就不怕我在水中加什麼東西?”在她心中。薛氏就算想做什麼,也不敢拿沈家的姑娘為雲居雁墊背。
四周的丫鬟婆子早已被她們遣退了,雲居雁沒有說客套話,直言道:“這茶你我都要喝的,三妹應該也不想害了自己吧?”
沈繡沒有掩飾臉上的怒意,冷冷地說:“既然你說你沒有明白我之前的話。今日我只是想和你把話說清楚。”
“或許三妹想說的話題也正是我想說的。”
見雲居雁依舊不溫不火,沈繡心中的不滿更甚。這兩天她一直在想她們之前的對話。其實她一早就知道,就算沈子寒不是皇帝的兒子,他們也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真的喜歡他。越是見不到他,她越是想見他。她見過的所有人,唯有他才是最好的,最完美的,可偏偏她連看他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她恨雲居雁,因為沈子寒喜歡她,因為他把鳳簫送了她。如果不是她,是一個值得他喜歡的女人,她會祝福他們,可她暗暗觀察了她很久,從雅竹小築到啟昌侯府,再到她和沈君昊成婚後的種種,她除了臉蛋長得漂亮,會勾引男人,根本一無是處,她根本不配得到沈子寒的喜歡。
沈繡越想越憤怒。她相信沈子寒絕不是膚淺的男人,所以一定是她勾引了他,在她明明知道自己早有婚約的前提下。她猛地站起身,背對雲居雁而立。
雲居雁被沈繡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她看到了她的表情。難道她想破釜沉舟?雲居雁不由地害怕。她是死過一回的人,她知道生命的珍貴。“你還是沒有想明白。”她嘆息。
沈繡手扶涼亭的柱子,暗暗咬牙,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