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客廳裡頓時被歡樂的笑聲充滿,洋溢位一種家的溫暖。
……
這樣安逸的日子過了整整半個月。沒有鬼敲門,沒有人敲門,連電話都沒一個。
如果不是家裡還有一尊名為藍士的大爺,石若康甚至會以為前一個月的事都只是噩夢一場。
現在的他走到街上,時不時會見鬼。例如去買麵包,麵包店冰箱的角落裡有幾個小鬼對著每一個拿著蛋糕的人流口水。經過十字路口,紅綠燈上坐著鬼,上半身佔一個座,下半身佔一個座,上下半身之間的空位停了一隻烏鴉。還有,最方便他享受砍價攢錢樂趣的菜市場擠滿了鬼,男男女女接踵摩肩,聚在血味最重的肉區,蔬菜區也時不時會閃過一些穿古裝騰雲駕霧的傢伙。
不僅這樣,市場正門上還吊了一排表情各異的人頭,一見石若康來就擠眉弄眼。石若康實在無法理解這些表情語言,反正他現在買菜都一定會拉藍大爺一起去。有這大爺出面,什麼牛鬼蛇神都會避讓三尺,他才能安心地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大姐,再少兩毛錢,這上海青就剩這麼點了,你少兩毛錢我就跟你全要了。”
“小本生意,別跟我計較了,你不像缺這幾毛錢呀。”
“能省則省嘛,老闆娘你生意這麼好,肯定一轉眼就賺回來好幾倍。我啊一看就知道你家的菜好吃,下次絕對還來買。”
“哎喲你這小夥子真會說話,成,給你了,記得啊,下次還來。”
“好的!”
石若康頓時笑開了眉眼,這菜一斤少兩毛,這堆少說有兩三斤,掐下來五毛錢還能買幾兩豆芽回去炒麵。又是一個菜了,多划算。
藍士對石若康的節儉表示無法理解。
石若康表示:“我也不用誰理解,要讓人人都理解我還不累死。”這是他長久獨立生活養成的性格。
回到自家樓底,只見房東大姐和兩三個老鄉頭靠著頭聚在門口邊上說話,手上緊捏著一把花生米卻一顆不吃。平時嗓門特大的她們今天卻輕聲細語,石若康從她們身邊走過,只捕捉到“三樓”“不正常”兩個字。
他在樓梯邊上停了下來。要不要去問問怎麼回事?
沒等他想好,房東大姐那幾個人忽地停了嘴,轉頭對他笑了笑,“買菜回來啦?”
“嗯。”他定了定神,“那我先上去了。”
“過兩天記得交房租。”
“知道了。”
走到三樓的時候他不自覺地掃了一眼正對著樓梯的房門。
“藍大哥,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勁?”
回到家後,他來不及把菜放進廚房就問道。
“沒有。”
“難道是我多心?”這也不能怪他,上個月接連有兩個人來求助,這半個月都過去了卻一點動靜沒有。今天是農曆三月初八,初一的時候鬼門又開了一分寬。那一晚他夢到了那個場面,怪形怪狀的東西一股腦兒從細得幾乎看不到的門縫裡往外鑽,青袍玄衣的鬼差有的掄鐵叉,有的甩鐵鏈,浩浩湯湯幾百人擺成陣法在鬼門前方攔截。
石若康感覺自己就站在鬼差陣列的最後,無數猙獰的臉從鬼差肩膀之間的縫隙迎面衝來,像長了人臉的蛇,一次又一次地撲面而來,每一次都是快要貼到他嘴唇的時候被鬼差扯回去。他害怕到了極點,卻無法動彈。就在他快要崩潰的瞬間,一聲咆哮從頭頂上方炸響。他為之一震,才從夢裡震醒了過來。
“藍大哥,我們是不是找個鬼來幫忙比較好?”這樣下去前景很不明朗。
藍士張嘴,剛發出一個“不”字,臉色就忽地沉了下來,他雙手握拳,胸腔一震,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黑血。
石若康怔住了,藍士抹了一把嘴,“老夫沒事。”
這不叫沒事吧!你吐血了還吐得跟墨汁一樣黑你是烏賊麼!這明顯是有事的前奏啊!
“藍大哥,說真的,我真心想聽你解釋一下這灘黑色的汁液是什麼。”
“老夫沒事,餓了。”
“你吐血了還顧著吃你是吃貨麼!”怒。
藍士無聲地走到沙發,小飯桌還在沙發前,他這個舉動表明了他等飯吃的堅定決心。
石若康還想說幾句什麼,藍士冷冷地掃過來一眼,這一眼跟往常的不一樣,石若康果斷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動作,提菜進廚房。
反正神不會病,剛才那一口估計只是閒得沒事吐著玩的,沒事。人家都說沒事了,肯定沒事。他沒必要鹹吃蘿蔔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