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的勇氣鼓動得她心潮澎拜、不能自已,一定想要做點什麼。手裡捏著幫大哥做的鞋面想了半天,將針線往旁一放,起身道:“走!”
丫鬟忙問:“姑娘要去哪兒?太太交代的,姑娘不能出去。”
方紋道:“我知道。我去找娘。”
她一動,一大群丫鬟婆子都跟著,浩浩蕩蕩出了梅香院。
這是嚴氏怕她再偷跑出去,特命多多的人看著她。
方紋鼓著勁頭一氣來到嚴氏院中,方瀚海恰在那裡。
他迴避嚴氏好些日子,今天是來告訴她織錦坊解了封令。
見了父母,方紋先規規矩矩地行禮,叫:“爹,娘!”
嚴氏問:“你這時候來做什麼?”
方紋猛抬眼,勇敢道:“爹,娘,我要自己尋夫婿!”
方瀚海和嚴氏看著女兒,幾乎以為她魔怔了。
方瀚海板臉呵斥道:“這說得什麼話!你……”
嚴氏把目光投向門口,想找個跟方紋的丫鬟或婆子問問,卻一個都沒跟進來。因抬手示意他先別發火,溫言問道:“跟娘說。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
方紋捏著衣角回道:“我……我就是忽然想起來了。”
嚴氏問:“你要怎麼尋?難不成要去大街上自己找?”
方紋搖頭道:“不是。我就是想,爹和娘再要幫我尋親的時候,我要親自相看。不合我心意的我不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他長得圓還是扁,人品怎麼樣,我說不定還嫌棄他呢。我要嫌他不好我就退親。才不要他來退我的親!”
原來是這樣!
嚴氏和方瀚海總算明白了。
還是退親惹的禍!
方瀚海沒話說了,因為那門親事是他作主定下的。
嚴氏看女兒的目光有些異樣。
方紋今日的表現令她覺得很意外。
她自己性子潑辣幹練,養的女兒卻一點不像她,還不如嚴未央更像她一些。這是因為先生了兩個兒子,家業有人掌管了。所以女兒就嬌養起來。等到發現養得太嬌嫩的時候,卻扭轉不過來了。
方紋說出這番話,她倒有了個想法。
因對她道:“好。娘答應你。”
方紋喜出望外道:“娘真答應?爹呢?”
她又看向方瀚海。
嚴氏不容反駁道:“你爹也答應了。不過,你既然要自己作主,總該拿出些樣子來。娘不指望你歷練得像女少東那樣殺伐果斷,但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混日子。從明日開始。娘就把這內宅交給你管。先管廚房。十日後增加庫房。再十日後接手全部家務。就是咱們回了府城。也由你管家。今後咱家外面買賣你二哥管,內宅你管。娘和你爹要告老了。”
這裡只是方家別院,一應人事比府城家裡都要少,但因為織錦坊的關係,全家在這住了一年多了,伺候的人跟來不少,加上人情往來應酬等,並不簡單。嚴氏便讓她從這開始接手。
方紋傻眼,沒想到衝動攬了一身麻煩來。
她還準備偷偷找機會再去清園看大哥呢。
可是。若不答應,只怕娘從此再不會信她,也不會給她機會了。
她便咬牙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嚴氏見她強撐著的小模樣,心裡好笑,面上裝作不知道,命楊媽媽從明日起跟著姑娘,按她剛才交代的逐一交付事務。
楊媽媽恭敬地應了。
方紋便飄悠悠地退了出去,一路都在想怎麼就這樣了呢?
等回到梅香院,想起一事,急命幾個貼身丫鬟趕緊動手,將給大哥的衣物和鞋子抓緊做。又吩咐幫劉心也做幾套,他總是弄得亂糟糟的,她實在看不過眼,早就想幫他收拾利落了。
唉,這些只能偷偷派小子送去清園了。
當晚主僕就挑燈熬夜趕了起來。
辛苦之餘,方紋憧憬自己做主的日子,精神亢奮。
清園,方初在山坡竹林中作畫,畫的是下面綠水環繞的煙雨閣。陽光透過竹林射下來,映照他專注的神情。
他的心卻並不如面上顯現的那樣平靜。
畫了一半,他停筆,望著煙雨閣出神。
今日欽差往郭家傳旨,他早得了訊息。
幾乎從清晨起床開始,他就在焦灼地等待霞照的訊息。
一個多月過去,他的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然問題也來了,很多事他都不能再做。這是自己造成的結果,怨不得別人。他不敢任由自己頹廢,